第六百四十五章 丟出去

  「夫人，客人都來齊了。」碧珠進來稟道。

  

  小佳佳扭頭燦爛一笑：「伯母，既如此，我們快些過去吧。」

  小佳佳今日穿著紅色繡如意暗紋馬面裙，上身一件同色系短襖，脖間圍了一圈雪狐毛毛領，這一身打扮，襯得小臉越發白淨，相較平日又多了幾分張揚。

  李氏只得按耐下心中擔憂，將龍鳳胎兩個交由奶娘照顧，帶著小佳佳一道去了宴客處。

  雖大傢伙都心知肚明這次宴會就是李氏要給自己兒子相看的，但總不能直接大咧咧的說出來，恰巧國公府內有一片梅園，旁邊還建有暖房，故而這次李氏打的便是賞梅的名頭宴客，既能賞花，又能在暖房裡吃茶談天，倒也便宜。

  李氏甚至還考慮到自己平日裡不怎麼出門，與那些文官家眷不熟，未免尷尬冷場，還特地邀請了幾個相熟的夫人，其中就有與國公府多有來往的蕭夫人。

  她想著到時候大家坐在一處，有人牽頭，話題自然就起來了。

  只不過想得再好，耐不住出現了小佳佳這個變故。

  小佳佳是誰，軒轅國最得寵的郡主，連崇安帝都要給她面子，因為她，頗得盛寵的貴妃母女都栽了跟頭，現在還在禁足。

  上行下效的，誰也不敢輕慢了她。

  要說在場的人哪裡比她大，也就年紀了，可也沒有哪個敢以長輩自居在她面前放肆的。

  這不一頓見禮後，場面就直接冷了下來。

  有那自詡八面玲瓏的夫人起頭奉承了幾句，小佳佳都不冷不熱的，接下去的人想再開口不免就要再三斟酌。

  一來不熟，又不知這異國郡主的性子，就怕說錯了話惹她不快。二來年紀相差太大，實在沒有共同話題。

  畢竟婦人之間聊的無非是孩子，丈夫或家中瑣事，總不能同小佳佳說這些，你說直接繞過她與其他人說話吧，可人家身份擺在那呢，誰敢冷落她？

  至於三，郡主在宮宴上拒絕崇安帝邀請入住萬景園，大咧咧的說出對宋世子感興趣的話這事早就傳開了，她們這些人可都是抱著同輔國公府結親來的，面對小佳佳，總有一種撬人家牆角的感覺，不過這鏟子是舉起來了，沒人敢往下挖就是。

  其實別說她們，李氏現在心裡也不得勁，並非惱小佳佳杵在這，而是沒由來的心虛，那是一種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心中不停告誡兒子是自己的，她給自個兒子相看媳婦是天經地義，但視線往旁邊的小佳佳身上一瞟……

  得，還是心虛。

  小佳佳似感覺不到氣氛不對，端端正正的坐在李氏身邊，視線一掃，注意到某個將頭埋得低低的鵝黃色身影，原本就緊繃的小臉繃得更緊了。

  好你個蕭若水，昨兒個見面竟然一點口風都沒露，要不是她問了墨鳶姐姐，豈不是等相公被人搶走了都不知道？

  蕭若水現在就很後悔，後悔之餘還心虛，她娘明明跟她說了蕭宋兩家不可能結親，可她就是不死心，硬要跟來。

  這下好了，佳佳肯定看到她了，肯定會覺得她是叛徒。

  嗐，李伯母怎麼能把佳佳帶過來呢，有她在，這相看能繼續下去就有鬼。

  李氏表示，她也不想！

  蕭夫人不知自己女兒現在的煎熬，之前小佳佳去蕭府找蕭若水時她見過幾次，不似旁人那般怵她，笑著打圓場道：「方才我一路過來，瞧著今年這梅花開得比上一次見著還要好看，想想前面兩年沒見著真真是可惜了。」

  「哎喲喂，蕭夫人您只是兩年沒見著，我這還是第一次見呢，以前只聽說國公府裡頭栽了一片梅花林，可惜一直沒機會到府上來，今日走這一趟，往後也能與人說上兩句了。」

  蕭夫人：……

  小佳佳扯了扯嘴角，搭話這人估計是個沒腦子又愛出頭的，瞧這話接的，既讓人覺得蕭夫人說那話是在顯擺自己與輔國公府走得近，同時又暗指了輔國公府門檻高。

  估計她自己沒那意思，但聽在人耳里可不就是這樣？

  原本想順著蕭夫人拋出的話題的夫人們都被她堵得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暖房裡再次安靜下來。

  搭腔的夫人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吶吶的低下頭不在開口。

  李氏抿唇淺笑：「是我的不是，這樣，你們今日多瞧瞧，一會折些帶回去，擱花瓶裡頭也能放上好些日子。」

  「那敢情好，我就等著你這句話呢，到時候你可別心疼。」蕭夫人笑道。

  其她夫人捧場的捂嘴笑。

  「不過是幾支梅花，我有甚可心疼的。」李氏暗暗嘆了口氣：「你們這些小姑娘在這聽我們說話也無趣，都別拘著了，去外面玩兒吧，也幫你們母親挑挑，見著喜歡的梅花，就讓丫鬟幫忙折，可別自己動手傷著碰著了。」

  統共有十來個女郎，除了一開始的見禮她連話都沒跟她們說過，更別說去了解各自性情或旁的，這般直接打發出去，這場相看可以算得上無疾而終了。

  那些夫人知道這一點，小女郎們可看不透，都是些不到十歲的孩子，哪怕來之前被各自母親耳提面命過，聽到這話還是沒忍住大大鬆了口氣，這裡面的氣氛實在太壓抑了。

  「謝謝夫人。」

  有人打頭，其餘小女郎紛紛三三兩兩的結伴出了暖房，蕭若水也混在人群里溜了。

  「都是些好孩子。」李氏笑了笑，又囑咐身邊的碧珠去照看著，隨即看向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的小佳佳，張嘴想說什麼。

  不等她開口，小佳佳先站了起來：「我去幫伯母招待她們。」

  李氏扯了扯嘴角，默認了。

  大家忙站起身目送她離開，等她消失在眾人視線中，皆鬆了口氣。

  李氏再次嘆氣：「今日是我招待不周了。」

  「有好茶吃，又能賞花，一會還能折了梅枝帶走，該是我們占了便宜才是。」坐得距離李氏較近的一名夫人笑著開口。

  「沈妹妹說得極是，咱們這些人平日裡在後宅就沒一刻閒的，難得在國公夫人這兒躲半日清靜，夫人可別嫌我們吵。」

  「可不是……」

  果然，小佳佳不在，暖房裡氛圍都輕快了不少，大家說說孩子，說說平日裡聽聞的趣事，時間過得也快。

  然聊著聊著就有人發現了不對，原本外面時不時有女郎們的說笑聲傳進來，不知何時就完全聽不到了。

  李氏也察覺到了這一點，正想派個丫鬟去看看，墨鳶打簾進來。

  大家認出是郡主身邊的丫鬟，不由得心裡一個咯噔。

  「各位夫人，我家郡主讓我來說一聲，她帶著女郎們去清暉園玩兒了，各位夫人不必擔心。」

  說罷墨鳶也不等眾人反應，直接轉身離開。

  「清暉園是？」蕭夫人問。

  李氏扶額：「郡主暫住的院子。」

  「這……郡主……想做什麼？」

  問這話的人臉都白了，她女兒可在裡面呢。

  李氏同小佳佳相處了一段時間，多少了解一些，安慰道：「劉夫人不必擔心，郡主就是貪玩了些，絕沒有那等壞心思。」

  蕭夫人也道：「的確，我同郡主見過幾次，千嬌萬寵著長大的小姑娘，雖有些脾氣，但也是個知分寸的好孩子。」

  蕭夫人是真覺得小佳佳好，那丫頭每次來尋若水都會先去跟她請安，一點架子沒有，把若水帶出去了還會親自送回去。

  以前自家女兒出去玩就野了，哪會記著給她帶什麼東西，也就這幾日跟著郡主，每每回來不是帶著點心就是吃食，其中改變定然與郡主有關，更別說郡主還替若水討了一個去宮學的名額。

  至於今日郡主會如此，蕭夫人將之歸位「護食」。

  國公夫人和蕭夫人都開口了，大家不放心也沒辦法。

  心裡記著事，接下去眾人不免就有點心不在焉。

  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一個小丫鬟匆忙跑進來：「夫人，夫人，不好了，郡主要使人把沈大姑娘丟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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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大姑娘……你們猜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