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當年惡事，你可有解釋

  趙芳嬅的笑容無可挑剔，甚至給白青蘿夾菜時，用的也是公筷。

  進退有度，落落大方，讓人挑不出一絲錯來。

  白青蘿不動，她又催了一遍，只是這回語氣裡帶上了委屈。

  「青蘿，難不成真像你爸說的那樣，你不喜歡吃我做的飯。」

  趙芳嬅的演技無可挑剔，眼淚說來就來。

  白青蘿微笑，侯府內宅，最不缺的就是戲精。她身為主母，乾的就是三打白骨精的活兒。

  「趙姨，您平日裡經常下廚，怎麼還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趙芳嬅被問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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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

  「把豬肉跟豆腐放一起，您嫌我死得太慢，想幫幫嗎？」

  白父：？？

  趙芳嬅被戳穿，下意識抓緊丈夫的胳膊，聲聲哀怨，「老公，我這——青蘿怎麼能這麼說我？」

  「青蘿，你說清楚，什麼意思？」

  白父自當是相信妻子的，她把白青蘿拉扯大，辛苦得很。小時候白青蘿故意捉弄趙芳嬅，害得她掉了一個孩子——

  看著妻子，白父愧疚。

  趙芳嬅知道白父站在她這邊，拉他的手緊了緊。

  白青蘿「呵」了一聲，眸子輕抬，聲音滑潤如珠，「我五歲時，她哄我吃雞蛋液裹著的炸紅薯，我腹脹三天三夜，差點兒疼昏過去，七歲時，餵我喝黑木耳白蘿蔔蝦仁湯，我渾身起皮癬，熬得人瘦如柴……趙姨，我還需要多說嗎？」

  樁樁件件，任誰聽了都會明白是有人在飯菜上動了心思。

  白青蘿字字威逼，趙芳嬅大駭，似乎驚疑那麼多年前的事情，她怎麼還記得。

  白泊山也反應過來，遲疑過後，深深地看向她，聲音沉重：「芳嬅，青蘿小時候進醫院，竟然是你——」

  「老公，不是的，不是這樣的。」趙芳嬅急了，白青蘿短短几句話就讓白泊山倒戈，她陪了他幾十年，就比不上白青蘿一根頭髮絲嗎？

  看不得母親被冤枉，白青樹扔了筷子，「爸，您是我媽的枕邊人，您都不信她，那頭白眼狼還能盼著她好？」

  緊跟著，他又叫道：「白青蘿，你什麼意思！從小到大，我媽對你比對我還好，你還不滿足！你到底想怎樣！」

  「小樹，你怎麼跟你姐姐說話呢。」趙芳嬅早就叮囑過兒子，讓他安分些，但白青樹顯然沒記住。

  「媽，你把她當女兒，她可從來都把你當敵人！」看著委曲求全的母親，白青樹恨鐵不成鋼。

  趙芳嬅白青樹輪番上場，好像戲台子上的角兒。

  白青蘿笑了，只是無論從翹起的弧度，還是略顯緊繃的輪閘肌，都瞧得出來，她笑得有多不走心。

  一旁看戲的洛琰琛看著一邊一家同仇敵愾，另一邊白青蘿形單影隻孤軍奮戰。

  不知怎的，他撂下筷子，「咔」一聲脆響，引來幾人的注意。

  白青樹向他看過來，「洛總，這是我們的家事，你別管！」

  「家事？我洛家的人，何時輪得上你白家指摘？」

  洛琰琛一開口，就把白青蘿劃到了自己的領地里。

  「她姓白，怎麼就不是我們白家人了！」白青樹年輕，漲得臉通紅。

  「你還知道她姓白，你把她當白家人了嗎？」

  洛琰琛邏輯嚴密，乘勝追擊，白青樹臉憋得更紅。

  少年人氣性大，張嘴就喊：「她才不配當白家人！」

  「小樹！」趙芳嬅大叫。

  白父回過頭，看著疼愛的小兒子，不可置信道：「你說什麼？青蘿可是你姐姐！」

  他從來都不知道，小樹竟然這般輕視青蘿，孩子懂什麼，難道說——

  趙芳嬅被白父盯得後背發涼，可白青樹氣看不見她使得眼色，還在叫囂，「她也不配當我姐姐！」

  「啪」一聲，趙芳嬅動手了。

  她通紅的手掌哆嗦著，「給你姐姐道歉！」

  簡簡單單六個字，裹著血，和著淚。

  白父也不慣著，嚴厲道：「趕緊的！」

  白青樹沒辦法，被壓著脖子，只能邊鞠躬邊擠出一句，「對不起姐姐，我錯了，請你原諒。」

  他只想應付，腰只弓了一下就彈起來。

  要擱在以往，白青蘿肯定一棍子上去，學不好規矩，揍一頓就記住了。

  但現在明顯不適合。

  「小樹，以後學聰明些，多懂點兒事。」

  白青樹咬牙，借著白父跟趙芳嬅瞧不見，仇視地瞪著白青蘿，恨得發瘋。

  「青蘿，你就原諒你弟弟吧，他年紀還小，不懂事。」

  「小孩兒鬧騰，我可以原諒，但大人呢？恨不得我趕緊死，我是不是該先下手為強？」

  白青蘿皮笑肉不笑，趙芳嬅只覺瘮得慌。

  白青蘿什麼時候這麼嚇人了！

  「青蘿，要知道那些東西相剋，我就算自己咽了也不可能餵你。我——哎。」

  「好了，過去的就別提了，芳嬅，不懂就少做飯，要是青蘿出了事，後悔都晚了！」白父厲聲道。

  趙芳嬅知道，白父的無名火對著她來的。

  「是是是，我以後再也不進廚房了。」

  本來吃得好好的，結果一出鬧劇。

  白父看著明顯疏離的女兒，心口一痛。

  都是他的錯，要不是他忙於工作，忽視了女兒，女兒怎麼被欺負，現如今又跟他生分，連家都不願意回——

  白父想給白青蘿夾一筷子菜，卻怕她吃傷胃，僵得一動不敢動！

  他陡然醒悟，再這樣下去，女兒是不是都要不認他這個父親了。

  白泊山手腕一轉，到底給夾了一塊糖醋小排，

  「青蘿，多吃點兒，都瘦了。」

  白青蘿定了一下，把排骨送進嘴裡，「謝謝爸，很好吃。」

  那一瞬間，白泊山的眼裡幾乎湧出來眼淚，女兒這是願意原諒他了。

  「好，好吃就好。」

  餐桌上的氣氛總算好起來。

  晚飯結束後，白父一邊喝茶，一邊柔下聲音道：「青蘿，你也長大成家了，公司你該擔起責任來！」

  剛才飯桌上，小樹冒進、魯莽，到處扯爛攤子，相較起來，青蘿大氣明理，又字字珠璣，明顯更適合掌管白氏。

  坐在白父身邊的趙芳嬅聽見，眼皮眨得厲害。

  他都不跟她商量的嗎？

  她死死掐住大腿，這才沒有失態。

  「爸，我會的，但是得等一段時間，我現在還在處理琰琛公司的事情。」

  白青蘿提起，白父順嘴問道：「青蘿，爸爸最近聽說你在琰琛的公司鬧騰，怎麼回事？」

  「爸，我在幫琰琛工作。」白青蘿給洛琰琛遞眼色，洛琰琛便接話道：「爸，青蘿非常優秀，設計部交給她，我很放心。」

  白父點頭，看著白青蘿的眼神越發欣喜。

  女兒終於長大了，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