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其實，我夢到了你

  ……

  「泰格，他們都已經死了。你記得的，是你親手殺了他們。你已經替小麗莎報過仇了。」安娜飛快將自己從情緒中抽離起來，繼續柔聲開導著他，「那群惡棍現在肯定在地獄裡懺悔著呢。」

  「是的，他們都死了。」

  「是我親手殺死的，我還逮到了那群畜生的頭領。在小麗莎的墓前，用虎牙把他的肉一片片割下來，花了三天時間，割足了一千刀，才把他吊在了電線桿上。」

  「安娜，這就是中國的凌遲之刑。」

  劉青此時的臉色猙獰到極致，恍若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魔，那猩紅的眼眸中閃爍著說不出的恐怖。

  但是很快，他的聲音又顫抖了起來：「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小麗莎還是死了，是我親手殺死的。我的槍法很準，一槍就打中了她的心臟。呵呵，一槍就打死了她。」

  劉青在笑，不停地笑著，但臉上的肌肉卻扭成了一團。

  「泰格，這不是你的錯，這不是你的錯。」安娜心臟一緊，但眼神卻仍舊是溫柔如水，「這都是那群畜生的錯，如果你不射殺小麗莎，只會讓那群畜生更加得意，而小麗莎會更加痛苦。小麗莎在天堂之中，一定很感激你讓她解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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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格，我親愛的，你把我給你的藥，拿出來吃兩粒，不，吃一粒就夠。千萬不要多吃。你知道，這藥會產生依賴的。」

  此時的安娜，見到他如此模樣，心中也是說不出的揪痛。

  若是她此刻就在他身邊，或許又會不顧一切的去撫慰他，讓他把所有的情緒發泄到自己身上，只是，現在雙方隔著幾萬里，就算有心，也是無力。

  劉青靠著強大的意志力，將顫抖不止的手伸進了口袋，取出那一小瓶沒有標記的藥，艱難的倒出了一粒。

  眼睛看著那一粒藥丸，他的呼吸越來越沉重，似乎內心之中，在做著反覆掙扎。

  劉青其實心中也知道，只要吃了這一次，靠藥物的作用度過難關，自己的意志力就會薄弱一分，以後恐怕不得不又要靠藥物來麻痹自己。

  但是，如果現在不吃的話，劉青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撐過去。

  各種各樣紛亂的情緒，不斷衝擊著自己。

  安娜也是極為緊張的看著劉青，既想他立即吃下去，好得到暫時的解脫，又希望他不要吃。

  她清楚的知道，如果吃了，泰格這一生或許就毀了。

  驀地。

  劉青極為艱難的，從抽屜中取出了一把水果刀，抬手就準備向手上扎去。

  見狀，視頻那頭的安娜頓時驚叫了起來：「泰格！泰格不要這樣。親愛的，如果你實在忍受不住，就吃藥吧。千萬不要自殘！這會讓你上癮的。」

  自從安娜研究戰後心理綜合症以來，不知道見過多少病患自殘了。

  一開始，靠著自殘的確能減輕心理負擔。

  但是，任何能使人在極短時間內獲得精神放鬆的事物，都具有一定的成癮性，自殘當然也不例外。

  甚至，有超過八成的患者，在通過自殘有效地減輕了負疚感後，會逐漸形成依賴，甚至上癮。

  時間一久，自殘的手段會越來越厲害，到最後，往往就是走上「自殺」這條最終的解脫道路。

  安娜實在不想他走上這條不歸路，情願他成為個癮君子，也不願意他自殘。

  驀地。

  一陣清脆的手機鈴聲響起，吸引了劉青一些注意力。

  然而，以他此刻的狀態卻是沒法去接，直到其完全斷掉，劉青也沒伸手。

  但是，那手機鈴卻是又開始響了起來，不依不饒的，似乎劉青不接，就會一直響下去。

  「泰格，接電話吧~求你了，泰格我親愛的。」安娜柔語勸慰。

  現在接電話，多多少少能轉移下他的注意力。如果是他非常在乎的人，說不定效果更佳。

  劉青的額頭不斷冒著汗水，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終於還是緩緩放下了水果刀。

  拿起手機，他看也不看，直接按下了接聽鈕：「餵。」

  他的聲音中透著股說不出的疲憊和沙啞。

  和自己戰鬥，永遠比和別人戰鬥更累。

  「大叔，鹹濕大叔，鹹濕怪大叔。您老人家，終於捨得接我電話啦。」

  電話一接通，一陣清脆甜美的聲音就從電話那頭蹦了過來，夾雜著些許不滿，些許撒嬌的味道。

  「小麗莎？」

  劉青的思緒一陣紛亂，但迅即又清醒了過來。

  小麗莎可不會說中文。

  他的腦海中浮現了昨天蕭眉那氣鼓鼓，嘟著嘴兒可愛俏皮樣子，便鬆了一口氣，改口道，「蕭眉，找我有事？」

  「小麗莎？小麗莎又是誰？大叔你泡妞兒還泡到外國去了？」蕭眉那清脆的聲音突然抬高了一個八度，「大叔，你真是個無情無義的人。昨天還和我卿卿我我，一起度過了美好的夜晚。才隔了一晚，就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了。哼！找你有事？沒事就不能找你啦。」

  清脆的聲調，飛揚的精氣神，加上這個年齡段女孩子特有的青春氣息，仿佛若一道清澈的涓涓溪水，淌過了劉青的心靈，洗滌著他心中濃郁的陰霾。

  「誰和你卿卿我我了？」劉青沒好氣的怒罵了一聲。

  但這一句話，卻也像是一根救援繩一般，將他從那無數過往糾纏出的「深淵」中拉回了些許。

  安娜通過視頻，也是見到了劉青臉上的顯著變化，急忙又抓緊機會補充道：「泰格，抽支煙，先鎮定一下自己。」

  劉青也是知道，這是度過難關的最好機會，便飛快地點上了一支煙，重重地吸上了一口。

  聽著耳邊蕭眉那嘰嘰呱呱地清脆聲音，任由她數落著自己的不是，過得一會兒，劉青的情緒竟然神奇的穩定了不少。

  「呵，我剛才在睡覺，做了個噩夢。被你這電話吵醒了，還沒來得反應過來呢。」劉青竟然很勉強的笑了出來。

  這句話雖然看起來像是在撒謊。但是，卻也不能說是撒謊。那些過去的往事，在他心中真的是一個難以抹去的噩夢。

  「咦？怪大叔級別的人也會做夢？竟然還是噩夢？」蕭眉那頭傳來作弄式的驚訝呼聲，「該不會是夢到被芙蓉大媽給#￥#￥了吧？」

  「呃，其實我是夢到了你！」

  「大叔，可惡的大叔，我要殺了你！」電話那頭的蕭眉一聽這話，頓時氣急敗壞的蹦躂了起來：「你，你，你欺人太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