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8金鑾殿7

  忽然，袁善警惕地看了一下四周，隨後搭著溫明陽的肩膀，湊在他耳邊小聲道：「聽說皇上有意在瓊林宴上給公主尋駙馬..」

  說著，他拍了拍好兄弟，「你可小心了，那話本子上都說狀元是專程留給公主的，我昨兒見蕭師兄的時候，他說你名次很不錯。」

  蕭岱如今也在朝為官，品級不高，可卻是一個實差，新秀中拔尖的存在，他爹這些年一直在批卷官上下不來，循著一個晚上，他便打聽了幾句這殿試的結果。

  往日裡他要敢問這些，蕭尚書不得給他好生揍上一頓，可這些日子憑著老爹心裡的愧疚，也將他的膽兒養肥了，還真掏出來幾句有用的。

  「看來我南離又得多一個寇太傅那樣的奇才了。」

  蕭岱就聽他爹這麼說了一句，但大致意思也就知道了，約摸今年的狀元得落在溫明陽的頭上了。

  不過，我不也是三中榜首嗎？你說你作為我爹，怎麼就不誇誇自己兒子呢？

  「選駙馬？」溫明陽呢喃了一句，眼中暗光一瞬而過。

  袁善沒注意到對方情緒的變化，還在唏噓著，「外邊許多人都傳說，這駙馬的位置得落在蕭師兄的頭上，要真是如此，你就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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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看身邊面無表情的男人，忽然覺得眼前的人臉色變臭了？

  再一眨眼，剛才看見的又仿佛是錯覺一般，不過，這人到底是怎麼長的？平日裡笑著的時候看著就讓人忍不住靠近，這冷著臉，居然還這麼好看！他一個男人都覺得身邊的人長相著實俊俏。

  若說那公主當場看上了自己兄弟，袁善覺著一點都不意外。

  金鑾殿，這是整個皇宮最大的宮殿，平日裡皇帝早朝就在此處，鎏金的屋頂在陽光下熠熠閃光，檐角上雕刻著威嚴的金龍，怒睜著眼，高高俯視著來人，像是看透了所有人心裡隱藏的最深處，無端讓人心裡發寒。

  高大碩長的階梯林立在眼前，從最底下看，那座宮殿似聳立在雲端，清晨的朝露絲絲未曾散盡，如仙霧一般環繞。

  每一層大理石的階梯上都站著一個威武的帶刀侍衛，刀柄閃著金屬的寒光，雖沒有人動彈，可這威嚴的盛狀，無疑讓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場面的考生們心生嚮往與憧憬，這裡，與當初考試所用的保和殿有著天壤之別。

  「宣，眾考生覲見！」

  遠處傳來一聲聲尖細的回聲，不一會兒，心裡惴惴不安的眾人眼中便出現了一個拿著浮塵，髮絲半白的太監。

  這太監對著已經高中的考生們也沒有什麼特殊的表情，手中的浮塵一揚，便轉身，聰明的人趕緊低下頭，跟著往前面走。

  此時的金鑾殿裡已經林立了京都所有能上朝的官員，這等盛會，沒有極其特殊的理由，是不允許缺席的，沒見那角落裡面還站著昏昏欲睡的寧遠候一群人嗎？

  這些可都是宗室，平日裡在朝會上可是見不到的，今日被特地拉來充數了。

  考生們來時已經被好生叮囑過面聖的禮儀了，所以此刻他們心中雖緊張，但到底比起一般的人心理素質要好多了，在禮這一塊兒上，倒是沒有人犯錯。

  朝廷大員們的注視自是很有壓力的。

  溫明陽與袁善兩人都站在幾乎最後面的位置，可好巧不巧，他們旁邊的正是蕭岱。

  穿上官服的蕭岱看起來很有幾分國家棟樑的意思，微低著頭，手裡拿著一塊竹板做的笏，態度看起來很是恭敬。

  察覺到身邊站了有人，正經的蕭大人雖然沒有偏頭，可卻斜著眼努了努嘴，看起來滑稽極了。

  袁善倒是微微偏頭眨了眨眼，兩人眼神交流了一會兒，可溫明陽卻理都沒理他，感覺到已經有不少大人的視線集中到他們幾個身上了，不由悄悄踹了一腳身旁還在擠眼的人。

  「眾考生聽旨！」趙大監尖細的嗓音中帶著威嚴，「爾等歷經艱辛，今日終得正果，皇恩浩蕩，取一甲者三，二三甲者二百六十有餘..」

  一些列流程走完之後，重點終於來了，所有考生都不由屏住了呼吸。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此刻也挺直了背脊，正襟危坐。

  他倒不是因為緊張。

  做皇帝這麼多年了，點的狀元也不知道有多少了，心裡壓根就沒把這當成多大回事兒。

  此時他面無表情地審視著下方一片黑壓壓的人頭，珠簾微晃，遮住了他眼中的好奇與疑惑，不由連脖子都伸出去幾分。

  好再如今所有人都低著頭聽旨意，也沒人敢大膽抬頭直視君王，所以他才敢肆無忌憚。

  感覺所有腦袋都長得差不多，毛茸茸的。

  看了一小會兒，皇帝沒找到那個據說把自己女兒迷得神魂顛倒的溫姓考生，心裡有些泄氣。

  「得三甲傳臚者，沈然，上前聽封！」

  考生中的一個人頭聽此似乎抖了一下，隨後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到最前方跪下，低下的眼眸里滿是淚花，一半是欣喜，另一半則是多年願望得成的感嘆，要知道，過了今年，他就有三十二了，考了這麼多次，雖說得的是三甲，可卻是第一名，怎能不激動。

  「賜進士出身。」

  「謝主隆恩。」沈然抑制住心中的情緒，耳邊的尖細之聲一落，便立馬懂事地謝恩，隨後又乖乖地退回了自己原本的位置，只是這一回，臉上卻帶上了傻笑。

  雖然他們這些二三甲還有一次考試才會授官，可這三甲傳臚之位已經為下一回考試奠定了十分穩固的基礎了，若運氣好，他還有可能留在京都做一個京官呢。

  有的考生聽到三甲傳臚之位已定，不由心下黯然，他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這二三甲傳臚之位努力一把還是有希望，可一甲三位卻不敢妄想了。

  現在就只剩下二甲的傳臚了。

  「得二甲傳臚者，袁善，上前聽封！」

  恩?

  剛剛好像聽見我的名字了？

  袁善呆呆地跪在原地，猛地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望著宣旨的趙大監，那雙眼仿佛在說，你剛剛是不是叫錯了！

  不少的官員們開始竊竊私語，許些看著二甲的呆頭鵝不由心裡多了幾分輕視。

  趙大監也很無語，雖然這也不是頭一回見這樣的呆子了，可每一回，他都忍不住罵上兩句。

  這還在大殿上呢！你再驚訝，再不可置信，那也得憋著！這二甲的傳臚還不如人三甲的沈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