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錨點

  「什麼意思？」

  林磊有些不明白，時間和空間是構成宇宙最基礎的法則，沒有時間和空間，就不存在宇宙，世界將重新回到原初的混沌之中。

  很明顯，這裡有物質的存在，自然不可能是原初混沌。

  顧星辰自顧自說：「當年我命不久矣，為尋找突破的法門，將掌教之位傳給元白，獨自週遊宇宙，妄圖感悟天數，跳出命運，成就真仙之位，只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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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嘆了口氣，「真仙跳出陰陽，獨立於時空之外，豈是那麼容易能達到的。直到生命的盡頭，我都沒有摸到真仙的門檻。就在我心灰意冷，等待死亡降臨的時候。」

  說到這裡，他的眼睛忽然一亮，仿佛兩盞探照燈似的。

  「就在這時，我發現了一個裂縫，一個散發著強大氣息的裂縫。」

  顧星辰已經是渡劫後期的大能，在仙尊之內，也是排名前列的存在，能被他稱為強大的存在，最少也得是仙尊級別的存在。

  「難道是某位仙尊的小世界？」林磊心道。

  「那股氣息邪魅詭異，我自詡見多識廣，卻從未見過這樣詭異的氣息，」顧星辰聲音苦澀無比，臉頰上乾癟的肌肉微微顫抖，「我心生退意，可轉念一想，我已經是將死之人，又有什麼可怕的，便一頭扎進了其中。」

  嘩啦！

  鐵鏈猛地顫抖起來，刺耳的金鐵交鳴之聲瞬間衝進耳膜，林磊悶哼一聲，急忙捂住西陽的耳朵，運起神通，厲喝道：「前輩，請冷靜！」

  他的聲音猶如一盆涼水澆在顧星辰頭上，他癲狂的神情逐漸安靜下來。

  「哎，失態了。」

  顧星辰深吸幾口氣，苦笑著搖搖頭，「這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情，穿過裂縫，我看到了一位偉大的存在。」

  林磊心頭一跳，之前發生的事情浮上心頭，急忙追問道：「前輩，你說的那個存在，」

  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如何形容。

  祂是那麼浩瀚，那麼恐怖，與其說是一個生物，不如說是一個宇宙，一道法則，一種無法用人類的言語說出來的存在。

  「不錯，看來你已經見過祂了。」顧星辰點點頭，「在我的神志即將被吞噬之前，我斬出一道分神，本體墮入這個空間。本來我以為自己逃過一劫，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祂故意而為。」

  「您這是什麼意思？」林磊皺起眉頭。

  顧星辰不說話，費勁坐直身體，一把扯開自己身上破舊的青袍。

  「啊！」

  西陽忍不住驚呼一聲，急忙捂住眼睛。

  顧星辰瘦削的胸膛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鎖鏈，鎖鏈有粗有細，細的有小拇指粗細，粗的足有碗口粗細，這些鎖鏈從他的身體裡面直接生長出來，黑色的表面不時掠起淡淡的血色，如血管一般明滅不定。

  鎖鏈的另一頭向著遠處延伸過去，最後沒入地下。

  「正如你所看到的，我這個所謂黑沙漠的主人，不過是用自己的血肉，飼養這片無垠的沙漠罷了，等我的血肉被榨乾，神魂和這片沙漠徹底融合，就會化成一個錨點，一個投向宇宙的錨點。」

  「錨點？」

  「不錯，」顧星辰合攏衣服，身體再次變得佝僂，「如果我所料不錯，我們看到的那位偉大存在，便是傳說中的混亂之主。」

  「啊！是祂！」林磊驚呼一聲。

  混沌初開，宇宙誕生了兩位至高存在，二者一個為光，一個為暗。

  光是至高無上的天道，掌握宇宙運行的三千大道，負責宇宙的秩序。暗是混亂之主，他沒有自主意識，天生只為毀滅而活。為了毀滅宇宙，他和天道混戰不休，這場戰鬥持續了幾千個元會。

  隨著宇宙生靈的出現，秩序之力越來越強，混亂之力越來越弱。

  最後，混亂之主被天道擊敗，遁入域外，天道也遭到重創，從此隱沒。

  「混亂之主從未放棄過返回大宇宙，祂被放逐在永恆的時空之中，為了找到返回的道路，不斷通過各種手段尋找大宇宙中的強者。這些強者實力越強，對法則的感悟越深，和大宇宙之間的因果越緊密，越容易成為祂的目標。」

  顧星辰看了一眼林磊，「我看你的修為不過分神，卻有資格被抓到這裡，你的資質比我強。」

  被人稱讚了，林磊心中卻一點都不開心。

  顧星辰這樣的強者被製成錨點，就是為了在無窮無盡的時空通道中確定大宇宙的位置，要是被混亂之主得逞，重返大宇宙，那對所有的生靈來說都是一場滅頂之災。

  「不成，我得儘快找到離開的蟲洞，將這個消息傳遞迴去。」他急聲說道。

  「回不去了，」顧星辰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憐憫，「孩子，當你進入這片空間的時候，你就擁有都沒有辦法離開了。現在的我還能保持神志和你交流，等我完全被這片空間同化，就會徹底忘記前塵往事，成為一個為了生存負重前行的普通人。」

  他說著，目光落在西陽身上，眼神極為複雜。

  「您的意思，西陽也是大宇宙來的強者？」林磊心中許多疑惑都有了答案。

  「不錯，她乃是瀾滄古地的長老，精通大預言術，但是修為比我弱了一些，前幾年的時間，被這處空間徹底同化，抹去了神志，變成了一個普通人。」顧星辰嘆了口氣，「黑沙漠的擴張越來越快，想來我也大限將至。」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林磊不死心。

  「沒有辦法，」顧星辰一揮手，一股磅礴的力量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在室內掀起一陣狂風，狠狠裝進林磊身體。

  轟轟轟！

  林磊心中一喜，有這樣磅礴的靈力輔助，不出一個月，他的傷勢就能痊癒，來不及多想，急忙調動功法，極速運行起來。

  片刻之後，他忽然睜開雙目，虛空中憑空炸開兩道雷霆，一股驚人的氣息從身上爆開，恐怖的威壓如潮水一般散開，嚎叫的沙獸仿佛遇見了天敵，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好強橫的肉身！」

  顧星辰瞳孔微縮，就見林磊身體華光流轉，筋骨血肉近乎透明，星星點點光暈流轉，仿佛藏著一條星河。

  片刻之後，林磊身上的光芒逐漸斂去，他嘴巴一張，一條數米長的白氣破空而出，噗的打在牆壁上，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鳴聲。

  「這就是力量！」

  他握了握拳頭，心中不禁有些激動，當了一年多的廢人，今日終於拿回了力量，雖只有原來的千分之一，卻也足以在這裡自保了。

  「多謝前輩！」

  「你不用謝我，」顧星辰仿佛看到了自己當初的影子，淡淡說道，「看看你的丹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