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十四章、奇異的聲音

  天色暗下來，林磊沒有絲毫睡意，他一閉上眼睛，就是那片無邊無際的巨大生物。

  它是如此的強大，即便仙尊在祂面前，也如螻蟻一般微弱。

  祂是什麼？

  真仙？

  不太像，那種混亂無序的力量，仿佛要摧毀一些規則。這與掌握大道，跳出時間長河的真仙截然相反。

  那到底是什麼？

  林磊想得頭疼也沒有一點頭緒，索性放空心思，直勾勾盯著從天穹上掠過的半片大陸。

  夜晚的黑沙漠越發喧囂，風暴滾滾而來，沙粒擊打著牆壁，低沉的獸吼順著風傳來，如泣如訴，宛如鬼哭神嚎，讓人為之戰慄。

  所有的聲音，順著牆壁，鑽進林磊的耳朵裡面，在他腦海裡面勾勒出一幅屬於黑沙漠的地圖。

  嗯？

  

  林磊眼神忽變，從這股混亂的聲音之中，他聽到一股極為低沉的轟鳴聲。

  這股聲音頻率極低，幾乎一個小時才響一聲，聲音又極為短促，如果不是林磊注意力集中，幾乎無法捕捉。

  一下一下，像重錘一樣轟在林磊胸口。

  「西陽，你睡了嗎？」他開口問道。

  西陽和西樓睡在另一間屋子裡面，聽到林磊的聲音，西陽怯生生的聲音響起，「還沒有。」

  「你們能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西樓和西陽沉默了。

  黑沙漠中的聲音太多了，夜風吹過空曠的沙漠，帶起如同排簫的聲音，沙子滾動，划過石頭髮出的沙沙聲，還有那兇猛的沙獸此起彼伏的刺耳尖嘯。

  「你說的是什麼聲音？」西樓問道。

  「就是一種，」林磊頓了頓，「類似心跳的聲音，很慢，很低，很重。」

  「心跳聲？」

  姐妹二人面面相覷，同時搖搖頭，不過她們馬上發現林磊看不到，又說道：「你說的這種，我們從未聽過。」

  「可能是我聽錯了。」

  話雖如此，林磊卻很確定，他絕對沒有聽錯，這個聲音十分有規律，不緊不慢，仿佛亘古不變。

  可那又如何，離開幻境之後，他再次變成了那個全身沒有力氣的廢人，就算有什麼異樣，他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想通此節，索性閉上眼睛，一股倦意湧上心頭，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他睡過去了，西樓姐妹卻睡不著了。

  林磊是一個巫，巫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神在人間的意志，說不定真的能聽到一些常人聽不到的聲音。

  西樓輾轉反側，最後猛地坐起來，披上衣服，身影消失在黑沙漠茫茫的夜色當中。

  噹噹當！

  盛安揉了揉眼睛，大陸移到了天穹中央，徹底擋住了最後一縷光芒，星星點點的光芒像無數隻眼睛俯瞰人間，時間不早了，他準備休息了。

  只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計劃，他心中詫異，黑石城的夜晚並不安寧，日落之後，鮮少有人會出門，難道出了什麼事情？

  他打開門，透過微弱的光芒，辨認出來人是西樓，側開身，把西樓放進來。

  還沒開口，就聽西樓說：「林磊說他聽見了一個奇怪的聲音。」

  「聲音？什麼聲音？」盛安有些摸不著頭腦，黑沙漠裡面的聲音太多了，他說的是哪一種？

  「哪一種都不是。」西樓把林磊的話重複了一遍。

  盛安皺起眉頭，他今年四十三歲了，從小在黑沙漠裡面長大，毫不誇張的說，他對黑沙漠的了解，整個黑石城無人能出其右，可林磊說的這種聲音，他卻從未聽過。

  「我去找康龍！」他想了想，一拍桌子。

  康龍是黑石城最了解巫的人，或許從他口中，能知道些什麼。

  康龍摸著自己的重鎧，胸口破開一個大洞，即便黑石城最好的工匠也無法修補，他嘆了口氣，目光移到擺在桌子上的前肢上，眼神濃郁的化不開的悲傷才緩解了一些。

  就在這時，門口忽然雷聲大作，似乎要把門板都拍成碎片。

  他心中一驚，猛地站起身來，膝上的重鎧嘩啦掉在地上，他顧不得撿起鎧甲，心知半夜來打擾他的事情，一定非同小可，當即衝到門口。

  門一開，西樓和盛安就擠了進來。

  二人不說話，一個勁地猛抖身體，黑色的砂礫順著身體倏倏落下，不一會，二人腳下就堆成一個小小的沙丘。

  「你們這是？」康龍眉頭微皺。

  看二人的模樣，不像有什麼緊急事情，要是無故打擾他的休息，他的拳頭可就要好好教教什麼叫做規矩了。

  盛安知道康龍的脾氣，急忙把林磊的話重複了一遍。

  「是林磊說的？」康龍的眉頭皺成一個疙瘩。

  林磊是巫，這一點毫無疑問，如果他不是巫，當初面對三階沙獸的時候，他們就全部都死了。現在他又聽到了別人聽不到的聲音，難道。

  康龍一激靈，呼吸變得急促起來，在二人期待的眼神中，緩緩說道：「有沒有可能，他聽到的是神的指示？」

  此言一出，場內頓時陷入了死寂。

  他們只知道巫能和神溝通，可怎麼溝通，溝通的內容一無所知，現在看林磊的模樣，似乎真的有可能是在和神進行溝通。

  想到此處，三人哪裡還坐得住，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衝出家門，直奔西樓家。

  等林磊醒來的時候，就看見兩男兩女四顆頭顱擠在他身邊，眼中灼熱的光芒，幾乎要在他身上燒開幾個窟窿。

  「你醒了！」康龍聲音裡面帶著藏不住的火熱，兩隻手掌不停摩擦，看著林磊的眼神，活像是在看什麼稀世珍寶。

  西陽縮了縮身體，藏在姐姐身後，在西樓耳邊輕聲道：「康叔叔好像一個變態啊！」

  她的聲音雖小，可在狹小的空間裡，無異於平地驚雷，康龍嘴角微微抽搐，也顧不得教訓這個熊孩子，急切問林磊：「你說你聽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聲音，是神的旨意嗎？」

  「不是。」林磊回道。

  康龍的臉色一下子就垮了下來，高大偉岸的身軀也塌下來，蜷縮在一起，看起來十分委屈。

  「咳咳！」

  西樓輕咳一聲，「林磊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說不定真的是神諭，只是他暫時沒有分析出來罷了。」

  「也對。」康龍恢復了冷靜，林磊現在的模樣，一看就是受到了重創，受傷的時候可能傷到了腦子，等他傷好了，一定能和神溝通上。

  「真的不是什麼神諭。」林磊頗為無奈，「我感覺得到，祂距離我們並不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