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結局（5）

  少年撿起劍遠遠拋到小樹林——

  下一刻目睹長劍一扭一扭地蹦了回來。

  「噹噹當！」生氣。

  

  「喵～喵～」安慰。

  「當～」開心。

  「喵喵喵！」開心加一。

  在劍和貓的對話里，少年蹲下了身子，靜靜地觀察起了頭頂血紅的天色。

  一切似是，風雨欲來。

  少年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

  他總感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他要做的，能做的，唯有等待。

  「破！」

  一個清朗的聲音陡然響起。

  雲霧繚繞，一個銀髮如瀑、白衣勝雪的女人憑空出現。

  女人容貌美的出塵，令人窒息。她摩挲著掌中的貝殼，垂下眼眸神色悲憫地望向少年。

  少年低頭，看了眼自己垂下的白髮。

  一樣的顏色，但是氣息是不一樣的。

  他白髮上的氣息，絕望破碎、一眼看不到將來，似是無盡的煉獄。

  女人垂落至腳踝的白髮，縹緲孤獨，清清冷冷，擁有著不屬於這世間的氣息。

  她伸出手，貓兒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架回了她的懷中。

  餘下的赤紅長劍「噹噹當」地回到他身旁。

  少年忽然明白了。

  他在等這把劍。

  「叮」地一聲，長劍落在少年手中，劍尖指向了女人。

  動人的聲音響起:「你這個怪物，還想殺我？」

  怪物？

  不，他不是！

  瑤玉仙尊看著漸漸狂躁的劍意，嘴角浮起淡淡的笑容。

  許久過後，天邊一隻渾身火焰的朱雀如約而至。

  不，應該是說，立在它背上謫仙般遙不可及的男人如約而至。

  男子掃了一眼底下的一片廢墟，拂袖，驀地，天邊升起一大片烏雲。頃刻間雷電交加，全都向這片大地壓下去。

  瑤玉仙尊腳尖輕點，掠至空中，借風直直退去。

  少年揮起長劍，隱隱約約，隔著輕紗似的薄霧，看到了一片如夢如幻般的桃花林。

  剎那間，漫天捲起了桃花瓣，夾雜在狂風驟雨里。一道道閃電劈向那一幢幢的木屋，燃起了滔天大火。一個個粗布麻衣的人恐懼萬分四下逃散開來。他們似乎從未遭受過什麼劫難，以至於如今驚慌失措不知如何應對這樣的天譴。

  少年幾步追過去，觸碰到的，卻都是幻影。

  瑤玉仙尊空靈飄忽的聲音傳來：「這是靈界過去的留影。」

  他抬起頭，看到朱雀上的白衣男子，仍舊是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

  他像是舉世無雙高高在上的神，如今負傷在身前來摧毀世間最後一個不順道而行的存在。

  「該消失了。」男人喃喃著。

  遠遠望去，這場大火似乎燒的很是熱烈。他感受到幾分溫暖。而那一棟精緻別樣的木屋前，站著一個似乎在淺淺微笑的男子。青色衣衫已經竄上了火苗，可他毫無畏懼，從容地迎接著死亡。周邊恐懼的叫喊聲，哭聲，跌倒聲，燒焦皮肉的聲音……似乎離他很遙遠。

  白衣男子眯起狹長的丹鳳眼，藏在袖中的右手已經掐好了指訣。

  「敕！」

  指尖生出一道劍氣，隨著心中默念的咒語而向目標飛去。穿過風，穿過雨，穿過桃花瓣，穿過……少年的胸口。

  他沒有感到一絲疼痛。

  正如瑤玉仙尊所說，這是時光晦朔出來的幻影。

  少年忽然想到了什麼。身後響起咚的一聲，他轉過身，看到一個女人，身上被劍氣貫穿出了一個血洞。

  女人的模樣，像極了空中漂浮著的那個白髮女人。

  不同的是，這個女人更年輕，長發青黑。

  他看到的不僅是靈界的過去，也是那個白髮女人的過去。

  ……

  裹雪的北風呼嘯著穿過山林，仿佛在審視世間。正是天寒地凍、路有凍死骨的季節，半山腰上竟有兩個黑點在原地晃動。

  細看來，原來是兩名裹著頭巾的男子分別在載著貨物的板車前後，一個拖、一個拉，露在外面的雙手凍得通紅，只知使力而不知感覺了。

  腳下的路更稱不上路，坑坑窪窪，車軲轆陷在裡面，也難怪半天來都移不動。

  這時後面的男子似是脫力了，眼一眯，腦袋一垂，也不知是板車先碾的他，還是他先往後倒。只是一剎那，前面拖車的男子一屁股跌坐到濕漉漉的泥地里，板車就擠著後面的男子往山崖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