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入目皆是你

  許是鴛鴦繡的太好看，梧桐看著看著竟然呆了。

  她拉著流螢和繁星問：「你們說，到哪裡有這麼好看的肥鴨買啊？好想試試是什麼味道。」

  流螢：「……那是鴛鴦。」

  

  繁星坐在遊廊欄杆邊，正在做最後一個香囊。

  浮月走過去瞥了眼，竟是一副快要完成的梨花圖。

  「繁星？」

  繁星做的專心，冷不防被喊了一聲，立即收了針線，乖乖行禮：「小姐。」

  「送給誰的呢？」

  浮月問的直接，她咬著唇，並不回答。

  浮月想了想，寬慰道：「你不必告訴我那人是誰。你接觸的人不多，我大概能猜到。你只要知道，我會支持你就行。」

  繁星愣了，主子對她這麼寬容，還有什麼好隱瞞的呢？

  繁星立即伏下了身子，回答道：「奴婢不求能達成夙願。只是聽聞大少爺……殷大公子得了解元，奴婢就想道個喜。」

  聽繁星提起殷承遠，浮月才想起來，算算日子，到了放榜的日子。殷承遠不出所料拿下了第一，殷府應當正在慶祝。

  「你若是直接送過去，必然不妥。之後我幫你尋個機會送到殷大公子手上。」

  聽了主子這番話，繁星震驚地久久說不話來。她已經覺得主子待她們夠好了，隨她們吵鬧、無拘無束在院子裡撒歡，萬萬沒想到主子待她們還能更好。

  繁星感動的熱淚盈眶，浮月哭笑不得：「你還是趕緊做好香囊吧！晚了我也不方便了。」

  繁星高興的合不攏嘴：「是！奴婢知道啦。」

  人以真心換真心。浮月只知道身邊的這些人伴著自己一路走來，她們既然是一顆真心相待，那她就不能虛與委蛇。

  蘇府那邊，國公夫人的身體自蘇芷玉去世後就每況愈下，越發不好起來。蘇將軍和蘇二爺輪流在老夫人身邊侍疾，蘇元季抽空幫蘇元舒告了假回來，才親自跑了一趟昭月園將浮月請了過去。

  浮月心裡清楚，國公夫人或許就是這陣子的事情了。

  剛上馬車，外頭就有人來給蘇元季傳了個消息。

  浮月坐在裡面聽見了蘇元季的懊惱聲：「怎麼就沒安排人看著他呢！」

  他進了馬車後，面對浮月疑惑的目光，解釋道：「元舒那傢伙跑去了殷府，說要喊去承遠。」

  浮月嗯了一聲，「元季哥哥，就算元舒哥哥不去喊，我也想求你幫忙去請殷大公子過來。」

  「你……」

  他聽著浮月的新稱呼，竟然有些不適應。

  國公夫人近日在床榻上昏睡的時間漸漸久長起來，每次只有到了晚上，人才會清醒上一陣子。

  國公爺與夫人伉儷情深，只要自己撐得住，就會衣帶不解地陪在身邊。浮月趕到的時候，蘇將軍已經將國公爺勸了下去。

  與其說是勸下去，不如說是國公爺熬了幾天終於熬不下去，自己昏了過取。

  國公夫人沒醒，蘇元季陪著浮月呆在外院。

  等了許久，蘇將軍和蘇二爺從老夫人那邊趕了過來。

  她第一次看到了殷浮月的親生父親。蘇二爺站在魁梧高大的蘇將軍身邊，身形顯得異常清瘦，微微有些駝背，因而與蘇將軍相比矮了兩三寸。

  但是他和蘇將軍一樣目光炯炯，尤其是在看到浮月之後，眼睛更是亮了亮。

  蘇將軍簡單地講了講國公夫人的病情，作為一個長年征戰的將領，毫不避諱地指出，國公夫人可能撐不過這一年的冬天。

  蘇元季垂下了頭，眼睛紅紅的。

  浮月鼻頭酸酸的。如果，蘇氏沒有死，國公夫人說不定還能撐上幾年？明明改變了許多，最後還是挽回不了。

  由於還有事務要處理，蘇將軍先回去了。

  浮月主動去了國公夫人院子裡守夜。

  國公夫人和顏悅色拉著她和蘇元啟的畫面歷歷在目，轉眼就成了床榻上形容枯槁、殘燭晚年的老人。

  她和老人家接觸不算多，但在她心裡國公夫人就是她的親祖母，此刻看著老人家的模樣心裡頭只覺得難受極了。

  那麼蘇元啟呢？

  她能想像到，蘇元啟回來後看到把自己當成親生孫兒疼愛的祖母撒手人寰，會有多麼傷心。

  燭火搖曳，身後沉重的腳步聲一步一步靠近。

  「孩子，下去休息吧。」

  這是親生父親對她說的第一句話。

  浮月轉身，福身行禮：「是，父親。」

  蘇二爺眸中掠過一絲詫異。

  這孩子這麼快就接受了？想到殷家待她冷淡，他又很快釋然了。

  可憐的孩子。自生出來就沒受過父母半分疼愛，知道了自己的親生父親，也不能光明正大地相認。

  蘇二爺看著這張與蘇小妹如出一轍的臉，心裡揪的更疼了。

  他的家族因皇室而毀，心上人又因皇室而毀。

  蘇二爺大步過去將女兒摟進了懷中。

  「父親一定會給你一個安穩的生活。」

  感受著父親懷抱獨有的這份沉穩寬厚，她的臉上悄然落了淚。

  蘇元舒還是沒能將殷承遠請過來。他回來後和蘇元季抱怨了好幾天，好巧不巧，在他唾沫四濺怒斥殷家的時候，大哥二哥風塵僕僕地趕回來了。

  「不在背後說人壞話，這份教養都不懂了？」

  「大哥，看來小弟還是不長記性。」

  「揍他丫的！」

  蘇大哥、蘇二哥抄起掃帚，追的蘇元舒滿園跑的飛快，蘇元季坐在棋桌看的發笑。

  浮月坐在他的對面，她落下了一枚白子。

  蘇家四子其樂融融的時候，蘇元啟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人，是如何融入他們的？

  蘇元啟離京後沒有給她捎來過任何訊息，她也從未讓陳英傳出一個字。

  她仿佛想不起自己要寫什麼，可是無論看到什麼，她都會不自覺地想起那人。

  「哎，小妹，你這步走的三哥我很為難哪。」

  浮月輕笑。

  這可是她在蘇元啟書房精心研究了許久的。

  她在想，蘇元啟回來之後，她是否能多幾分贏他的勝算？

  「大哥，二哥，幹嘛總是揪著我不放呢？你看，三哥又喝酒了呢！哎呀，那不是茶，那是酒！」

  端起盛滿酒水的茶杯，蘇元季笑嘻嘻咬牙切齒道：「蘇元舒，長本事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