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三夫人愁眉苦臉道：「看上去沒虧什麼。可是楊嬤嬤搜出了硫磺、雄黃酒這種東西，就是在赤果果地向大家宣告，有人故意引蛇進鳴竹苑，這才會放這種防蛇的東西在這裡來應對突發情況。」

  「可是，也可以說鳴竹苑常有蛇患，下人們多備些這種東西，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麼？」

  三夫人瞥了她一眼，「你呀，不懂老夫人。」

  翠螺閉上了嘴。

  「殷老太爺年輕時風流倜儻，身邊美妾成群。更有恃寵而驕的大膽美妾針對當時還年輕的老夫人施展了苦肉計、連環計，老太爺差點就抬了平妻。」

  

  「最後是……」翠螺試探著問道。

  三夫人柳氏立即瞅了瞅廂房，以及關緊的門窗，這才低聲道：「殷老夫人除了如今宮中盛寵之下的貴妃外，還有一個女兒，就是在那一年夭折的。」

  「啊！」

  翠螺驚訝地捂住了嘴，只聽三夫人幽幽道來：「這個美妾被趕去了鄉下農莊，後來她的兒子也莫名其妙感染風寒病死了。老太爺年輕時就是出了名的紈絝，不學無術，閒散慣了，對兒女並不上心。位及丞相的大老爺可是老夫人不遺餘力栽培出來的人才。

  其餘庶子庶女，死的死，離京的離京，留在京城的只懂吃喝玩樂，謀生困難。老太爺在世的時候，殷老夫人接濟了幾年表善心，你瞧瞧如今還有訊息？到如今，偌大的殷家，能留在京城的，只有老夫人所生的嫡子嫡女。」

  聽了這段往事，翠螺心底對老夫人的畏懼莫名多了幾分。

  還好她只是個通房丫鬟，不用天天去福安院請安。這輩子她也不想去追求什麼地位了，只盼著女兒選一門好婚事，她照舊安安分分侍奉三夫人到老。

  三夫人說著發出了一聲感嘆：「老夫人是個狠心人哪！」

  「這次事件，交給羅嬤嬤在查辦，要不要打點些什麼？」

  「自然要，自然要的。」

  三夫人嘴上這麼說，實際還是有些捨不得，不過為了將自己跟這件事情甩的乾乾淨淨，真是豁出去了。

  「看蔣婉儀的反應，她分明是知道這玩意是怎麼來的。可是她有那個膽放蛇麼？老夫人出了事，第一個遭殃的就是她呀！

  若說是三小姐，也不可能啊，按照我們的布局，三小姐孤立於鳴竹苑，做不了任何手腳。」

  翠螺提醒：「其他人呢？」

  三夫人揉了揉疼痛的腦袋，這時終於反應過來了，「三……三公子！他、他是老夫人養大的孩子，平日裡最親近的就是老夫人了，怎麼可能？！」三夫人一臉的不敢相信。

  翠螺嘆氣：「唉，這事，最終都得老夫人來定奪。」

  「說的不錯。若是老夫人倒了，三公子沒有依靠，所以還是說不通。所以，此事的結果全看老夫人喜歡誰，討厭誰。明日不僅要打點羅嬤嬤，還要準備好些東西去關心老夫人。去市集上瞧瞧，有沒有品次高檔的貓。前幾年老夫人丟了只白貓，傷心了一陣子。送貓，定能討老夫人歡喜。」

  說完這一番布置，三夫人又擰眉想到了蔣姨娘這邊：「蔣婉儀做事，真是的！明明知道發生了什麼，都不知會我一聲。我看她就是想幹掉蘇氏母女，自己抬成平妻！」

  「跟那種人有什麼好合作的咧？丞相的幾個姨娘，都說她心胸狹隘、手段狠辣，哪像夫人寬廣慈悲。」

  翠螺這話說的三夫人心裡舒坦了點。

  她想著想著，又恨恨道：「可恨他們大房，說話就是有分量，我們這些孤女寡母的……」

  「夫人……」翠螺心裡默默道，大可不必如此咒老爺……

  糾結了許久，三夫人躺到床上還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次日醒來後匆匆忙忙地請了安，便回來小憩上了一會。

  午後仍有困意，三夫人想著再眯一會眼睛，就聽到翠螺來報：「夫人，三小姐來找小姐了。」

  「三小姐？她、她來做啥呀？」

  這聲三小姐嚇得她一激靈，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女兒的靜夕院離的不遠，到大門口就遠遠瞧見殷浮月和殷玉媃對坐在庭院的石桌兩旁，對弈煮茶，不亦樂乎。

  「舅舅那麼厲害的對弈高手，教出了我這麼一個半吊子，他知道之後怕是要氣的吹鬍子瞪眼了！」

  殷玉媃捂嘴忍俊不禁：「吹鬍子瞪眼？聽上去好可愛的樣子。」

  「可愛什麼呀，是可怕才對！」

  四小姐五小姐兩個小女孩守在旁邊喝茶吃點心，隨著自家姐姐傻乎乎地笑著，第一時間發現了他，便起身了，聲音清脆地喚了句母親。

  殷浮月和殷玉媃也站起了身。

  「母親！」

  「嬸嬸！」

  三夫人感覺頭有點暈，但又不是完全暈。不過既然人都來了，幾位小姐好像都注意到了她，她又硬著頭皮。

  四個如花般嬌艷的身影到她面前齊齊見禮，殷浮月一個插入不久的人居然融入其中了，看上去並沒有違和感。

  「哎，好孩子。你們繼續玩。」

  翠螺正扶著她，三小姐殷浮月幽幽道：「三嬸看上去有些憔悴，這一夜沒睡好麼？」

  三夫人一愣，便注意到自己的女兒擔憂的眼神望了過來。

  「怎、怎麼會，就是昨夜太悶了，真是的，這天氣。」

  殷浮月微笑：「天氣悶熱，那是暴風雨的前兆呵。」

  三小姐說話意有所指，三夫人並不意外。

  她相信三小姐和三公子既已同盟，必不難猜到昨日是她和蔣姨娘聯手在對付她。

  那麼今日三小姐過來，是打算從殷玉媃身上下手麼？

  三夫人嘴上嘟囔著：「是啊是啊，最近得減少外出，提醒下人多多注意著……」

  眼睛卻瞅向了一臉單純的女兒。

  可憐的女兒！

  只怕到現在還在自責是她的丫鬟害殷浮月困在鳴竹苑差點挨了罵，殊不知可惡的殷浮月已經找上了門。

  三夫人清楚自己的身份不方便在此逗留太久，隨意客套幾句就走了出去，又吩咐翠螺安排信得過的丫鬟進去盯緊殷浮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