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庶姐刁難

  殷二小姐名玉媃，排行家中第四。

  此刻聽了殷萍芸的問話，只是微微抬頭，輕輕地嗯了一聲。

  殷浮月垂眸。殷玉媃和印象中的低調內斂沒有任何差別。

  她的兩個小庶妹和她一樣，乖巧地坐在不遠處，只肯拿自己面前的東西咬，生怕發出任何動靜。

  「那就怪了。聽人說，表兄對剛回家的六妹可上心了。那次落水受了寒，不就送了不少首飾麼？怎麼不見六妹戴上？」

  還不是全給變賣了！

  殷浮月臉上笑意勉強：「三姐，太過貴重的物品，浮月怕是不適合。」

  

  殷萍芸一聽，心裡頓時就舒坦了。

  原來那次殷浮月落水生病，二皇子送的只是花里胡哨撐面子的東西，殷浮月並不喜歡這些禮物，所以沒有佩戴出來。

  「表兄也太不會挑東西了。以往每年給我和四妹挑的禮物，也不一定總是女孩子喜歡的。尤其是四妹，總說那些首飾繁瑣俗氣，可我瞧著挺好看嘛！」

  殷萍芸的話，相當於是在說，殷浮月不在京城時，二皇子每年都會送禮物給她和殷玉媃，而且是按她的喜好挑選，根本不管殷玉媃喜不喜歡。

  殷浮月表面不動聲色，靜靜地看著這個三姐。

  今天的殷萍芸有些不太正常。往常至少還會在表面上維護一個和藹可親的姐姐形象，現在就像是在故意刺激惹怒她一樣。

  殷萍芸到底想做什麼？

  想起梧桐說過的花蕊鬼鬼祟祟，還有二皇子送的東珠沒有到她手裡，她越來越覺得有趣起來。

  「姐姐說的是。」殷浮月繞過她，在殷玉媃和七妹之間坐下。

  在殷萍芸眼中看來，自己恐怕就像是夾著尾巴逃走。

  殷浮月心裡想的是，昨日練字時回憶起了前世老夫人設宴的細節，家宴上殷萍芸冤枉自己偷了珠釵。

  那時殷浮月怎麼也沒有想到，殷萍芸的珠釵會從自己的袖子裡掉出來，當著所有人的面，包括自己的丞相父親。

  殷丞相看自己的眼神是那樣的冷——他也認為是自己偷了姐姐的珠釵。所有人都懷疑自己，殷萍芸反而下跪在祖母面前，楚楚可憐地解釋：

  「六妹怎麼會偷我的珠釵呢？六妹平日深居簡出，打扮樸素大方，怎會喜歡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前些日子二皇子送的精美首飾，都沒見妹妹戴出來過。」

  殷萍芸的話一出口，立馬就有奴婢證明殷浮月在家宴上一直用羨慕的眼光看著姐姐的珠釵，又有藍煙花蕊添油加醋描述殷浮月對二皇子的愛慕之情，在所有人眼前勾勒出一個嫡妹愛慕皇子嫉妒庶姐的場景。

  年幼的殷浮月百口莫辯，殷萍芸的辯護則引來了丞相對殷浮月更大的怒火。

  「區區幾支珠釵，這樣沒見識的麼？浮月，你真是讓為父好生失望！」

  在場的所有人，那麼多雙眼睛，沒有看到自己行竊，卻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對丞相說，此事有待繼續查探。

  好長一段時間，她都覺得自己是殷家最不該存在的人。

  收回思緒回到現實中，一個溫柔好聽的聲音恰好在她耳邊響起：「六妹，你不必介懷，一定是府上哪些不長眼的奴僕，將禮品送錯地方了。」

  殷浮月訝然地看向四姐殷玉媃。殷玉媃不是愛管閒事的人，她應該不會和自己有任何交流才對。

  她乖巧道：「姐姐，二皇子和浮月並不熟悉。」

  殷玉媃的話，已經引起了殷萍芸的注意，殷浮月默默將對方眼裡若隱若現的算計收入眼底。

  今天會不會還是一模一樣的算計呢？

  殷老夫人拉著兩個孫子在松竹堂說了許久的話，才由一堆人簇擁著姍姍來遲。

  殷二公子走在左側，三公子走在右側，蔣姨娘和三夫人一左一右落在後頭，其後才是若干丫鬟嬤嬤。

  他們將要跨過門檻時，五位千金小姐就一齊起身款款迎了上去，行萬福禮見好。

  一屋人坐定後，老夫人還是只顧著和孫子說話，二公子由蔣姨娘所生，模樣老成，流水帳一般報告完了自己的書院日常，老夫人就拉過三公子的手來噓寒問暖了。

  殷三公子承明是已故二老爺的獨子，據說二老爺本是兄弟中最會讀書的，可惜身體孱弱，無緣仕途，後來安安穩穩地做了點小生意，娶妻生子。

  二夫人生下三公子難產而死，沒多久二老爺鬱鬱而終跟著去了。

  小小的承明就由老夫人親自撫養長大，這幾年去了書院讀書不在家中，經常被老夫人念叨。

  照老夫人的話來說，不求承明爭取功名厚祿，只求他健健康康、無憂無慮到老，考功名的事就交給兩個哥哥就行。

  但是，殷浮月知道的結局是，四姐為了抗拒和王家聯姻削髮出家後，老夫人就讓三公子娶了王家刁蠻任性的掌上明珠。

  殷承明在老夫人的寵愛中平安成長，不知他有沒有想過最後還是將下半輩子葬送在了家族利益上？

  當然，正因為殷承明在呵護中長大，性格比兩個哥哥要活潑不少。

  書院裡的生活本是枯燥乏味的，從二公子的表達中就可以看出來。

  可落到殷承明的口中，就一個個變得生動起來，一番話說的妙趣橫生，說到夫子授課用動作演示書本真理時，殷承明僅僅用手比劃了那麼一下，就逗得一桌人前仰後合起來。

  連浮月旁邊的殷玉媃都用手帕掩著嘴小聲地笑了起來。

  「我說屋子裡怎會如此熱鬧，原來是承明來了。」

  屋外傳來一個男子清朗的聲音，下一刻，眾人就見到一襲紅白長袍、面如冠玉的殷承遠大步跨進了屋。

  「孫兒見過祖母。」

  除了老夫人仍坐在原位，其餘人全部站了起來，等著這位嫡長子進屋，在老夫人身邊相鄰的位置坐下。

  殷承明最為天真，率先發問：「大哥來的可真遲！祖母帶我們在松竹堂等了那麼久，才等不及先入席。」

  丫鬟們陸陸續續上了菜，蔣姨娘和三夫人急忙過來低眉順眼地給老夫人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