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如此為官
2024-05-15 09:06:56
作者: 空若然
皇埔軒此次一共帶著五萬人馬過來,可惜的是,李沫除了廝殺的那天晚上看到那人之外,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大部隊已經消失不見。
去了哪裡,李沫不得而知,猜測應該是回了軍營,這裡沒有駐紮的部隊,又不是戰時,不可能留這麼多人在這裡。
一路上,皇埔軒的表現可圈可點,用李沫的話,是一個正常男人追求一個女人的必經過程。
比如:「沫兒,累了嗎?慢點騎,身上的傷還很痛吧?」
「沫兒,口渴了嗎?先喝點水吧。」皇埔軒一臉溫柔的看著馬背上的李沫。
李沫實在是不想回答這些已經問了N遍的問題。
還有就是,她一再強調,不許叫沫兒,要叫李沫,可是某人卻假裝沒聽到,依然我行我素。
曾經的冷酷無情的軒王,變成了話嘮,讓人無法忍受。
有事沒事,總想跟李沫說話,李沫實在是覺得心累!
好在的是,他並沒有問李沫,為什麼要女扮男裝考科舉混入官場,也沒有問李沫為什麼會懂得這麼多。
李沫實在不想理他,「駕」,一騎絕塵離去。
皇埔軒搖頭輕笑,追了上去。
平寧縣跟松江縣差不多,都是比較落後的城鎮。
很多村子都是灰牆土壁,茅草參差,格子窗也不知道多少年了,隨著外面風一吹,發出苟延殘喘的咯吱聲。
要找的村子叫河東村,很偏,是一個小山村。
到達河東村的時候是響午,正是午飯時分,但是這個村子卻不見炊煙裊裊,整個村子安靜極了,李沫想找個人問一下村長家在哪裡,都找不到。
空村?
不可能的,進村之前,由於不識路,還特地找人當嚮導,入村之後,那位嚮導也是剛剛才離開。
據那位嚮導表示,這個村子占地面積較大,人不多,約莫有一百戶人家,但是住得很零散,從村頭到村尾,相隔甚遠。
大多是茅草屋,村里人靠種田為生,膽子大的,閒時可能會上山打獵,但是打獵的人很少。
山上猛獸多,大部分人都不敢冒這個險。
兩人心頭都有些古怪感,互相對視一眼,有情況,難道整個村子都出事了嗎?
加快步伐,往前走!
緊靠著村子山邊上是一片低矮的茅草屋,擠挨在一起的狹小院落被幾條幽深曲折的小巷串連在一起,像是一張殘破的蛛網,懶洋洋地攤在地上,撐不起骨架。
十幾個官府的人罵罵咧咧地從小巷中穿過,顯然他們對自己的收穫很不滿意。
「這院門大敞四開的,看來人早就去村中看熱鬧了,咱還進去嗎?」
「進去個屁!」領頭的官差罵道,「都翻了多少家了,啊?他奶奶的,就沒翻出個什麼值錢的玩意兒來,這些人真夠窮的。」
「頭,你說那些村民回來之後發現他們家被翻,會不會告我們?」小囉囉不安地問道。
「他們敢,打斷他們的腿。」
「頭,他們如果不是因為窮,怎麼會交不起稅。」
「真他*媽晦氣,走,回去找縣令大人!」
「是!」
眾人應了一聲,都跟著往外跑去,腳步聲漸漸遠去,茅草屋又歸入了平靜之中。
就在那敞開的院門裡面,一柴堆竟然在抖動!
一個小小的人頭從柴草里露出來,黑漆漆的臉上看不分明,唯有一雙眸子亮亮的,提了半天的心總算緩緩落了下來,又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
這才小心翼翼地從堆滿了雜物的牆角爬出來,顧不上擦拭臉上的灰塵,趕緊跑房間。
「請問,有人在家嗎?」突然一個聲音響起。
孩子後背上像是突然躥過了一陣涼風,汗毛嗖的一下子全都立了起來。
孩子很想大喊一聲「救命」,然後就撒丫子往外跑,可嚇到了極點,身體便脫離了大腦的控制,跑也跑不動。
撲通跪在地上:「求求你,別抓我。」
李沫一愣,我只是來問個路而已,不用行如此大禮。
李沫看了他不停抖動的身體,不敢再往前走,而是輕聲地問道:「我來問個路。」
「你想問什麼?」孩子戰戰兢兢地問道!
「村長家怎麼走,還有村子裡怎麼都沒有人,他們都去哪兒了?」
…
村民馮大河家。
茅草屋外黑壓壓的一片,都是村民,大部分是來看熱鬧的,連飯也不煮,似乎也沒感覺到餓。
站在最前面的,是平寧縣的江縣令,他的周邊是一眾官差,冷冷的看著地上跪著的一家人。
「相公,你醒醒啊,你不能丟下我們母子幾人。」悲戚嚎啕聲那麼的刺耳。
大聲哭泣的是馮大河的娘子何氏。
在她的身邊,是兩個十歲左右的雙胞胎兄弟。
「娘,爹一定會沒事的!」一個男孩哭著安慰自己的母親。
「娘,爹一定不捨得離開我們的,都是這些官差害死了爹,我去跟他們拼了。」另一個的男孩恨得牙根痒痒,手不由的握緊了拳頭,看著前面一眾官差,想也不想的直接沖了上去。
何氏拉住他的手,苦苦哀求:「別去,他們會把你打死的。」
「娘,放開我,我要跟他們同歸於盡。」
看著他就要掙脫,何氏急得用手緊緊箍著他的雙手,低聲怒吼:「夠了,你想落得跟你爹一樣的下場嗎?」
何氏的勸說非但沒有打消小男孩的念頭,反而更加激起他心頭的憤怒,可惜他掙脫不了,只能用雙眼死死的盯著前面的縣太爺。
「你過來!」一個官差大聲地對男孩吆喝!
何氏放開他,男孩怒氣沖沖地上前,二話不說,對著那位官差就要拳打腳踢,可惜他人太小,還沒出手,就已經被制服。
對方一巴掌狠狠的拍過來,男孩的臉頰頓時以肉眼的速度腫了起來。
官差一邊打一邊罵:「銀子都沒有,還敢這麼橫,看我不打死你。」
村里無人敢出聲,就連村長都假裝啞巴。
不是他無能,實在是沒有辦法,站在前面的可是縣令大人,他一個小小的村長能幹什麼。
何氏急忙跑了過去,連連磕頭:「差爺,求你別打了,能不能寬限幾天,我馬上去籌錢,儘快交稅。」
差爺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嘲諷的笑了幾聲:「籌錢?你拿什麼來籌?這個稅銀已經拖了很久了。」
女人仍然在磕頭:「等孩子他爹身體好一點,就上山打獵,把欠下的稅銀,全部交齊。」
官差瞥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男人,皮笑肉不笑的說:「你看你家的男人都快死了,還上山打獵,沒有銀子,就拿你的大女兒來抵。」
女人一聽,聲音都哆嗦:「這、這怎麼可以?」
官差立刻瞪起了眼珠子,兇狠的說:「不可以?不是你說了算,全部拉走。」
女人更加的驚恐,但是,為母則剛,她站了起來迅速的回去將門關上,用身子抵住門口:「不行,你們不能帶走我的女兒。」
江縣令冷眼看著,怒罵:「陳恩,跟她廢什麼話,直接抓人。」
被喚作陳恩的那個官差立馬換了臉,點頭哈腰地說:「是,大人。」
帶著兩位官差上前。
何氏死死的抵住屋門,眼睛盯著上來的三個人。
三個官差對看了一眼,露出勢在必得的神情,兩人一人上前,扯住何氏的胳膊,猛力一拽:「滾!」
何氏被扯得踉蹌了幾步,摔倒在地,卻顧不上疼痛,急忙掙扎著要爬起來。
一個官差走上前,一腳將她踹倒:「別敬酒不吃吃罰酒,惹急了我們,連你一起打,跟你那個短命的相公一樣,還把你家全砸了,包括你家的兩個兒子,讓你們斷子絕孫。」
屋門也被大力地踹開,破舊的木門禁不住這一下,搖晃著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陳恩掃視了一圈,終於看到床底下的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兒,頓時亮了眼睛,大聲的說:「大人,人在裡面。」
倆個姑娘本來就躲在床底,此刻嚇的緊緊抱在了一起。
她們的年紀都不大,也就七八歲,是雙胞胎,本該無憂無慮的年紀。
她們卻長得漂亮,比村子裡所有的姑娘都漂亮,當然她們的大姐更漂亮,雖然營養不良,卻掩蓋不了她們如仙的容貌。
剛才被打的男孩跑上前,一口咬住了一個官差的大腿,痛得對方嗷嗷大叫。
官差眯起眼:「小兔崽子,敢跟老子叫板,活夠了吧?」
說完,一拳揮了過來。
男孩結結實實挨了這一拳,頓時口鼻冒血,眼前陣陣發黑,身體搖晃了幾下,還沒等清醒過來,男人又是一個重拳,男孩再也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江縣令走了過來,看著何氏,諷刺的說道:「早點把人交出來不就沒事了嗎?」
幾個官差把兩個女孩從床底拉扯出來。
兩個小姑娘嚇得大哭:「爹,娘,快來救我。」
「放開我妹妹。」突然,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出現在門口,應該說,一個非常漂亮的姑娘出現在門口。
眼眸明亮,面白如雪,嘴唇櫻紅,就是太瘦了,一看就是嚴重的營養不良。
姑娘手中拿著一把柴刀,戰戰兢兢喝道:「聽到沒有,放開我妹妹。」
看著突然出現的少女,江縣令眼睛都看直了,這個就是馮大河的大女兒?果然名不虛傳,漂亮,實在是太漂亮。
他所有的小妾加起來,都不及這個姑娘半份。
江縣令突然邪邪的笑了一聲,對著陳恩說道:「抓回去。」
「你們還有沒有王法,說抓人就抓人,說打人就打人。」姑娘氣憤地說道!
江縣令上下打量著少女:「在平寧縣,本官就是王法。」
一聲令下,陳恩幾個衝上前來!
少女又不會武功,只兩下子,就被人打落柴刀,束手就擒,一個官差湊過臭乎乎的嘴,露出滿口黃牙一笑,說道:「大人,抓住了。」
官差的笑聲頓時響起,江縣令又仔細的看了兩眼,點了點頭說道:「把她抓回去,讓她今天晚上好好打扮一番。」
「是!」
擒住少女的官差放肆的一笑,全然不顧姑娘的奮力反抗。
何氏從地上爬起來,想上前把女兒搶回來,憤怒地大喊:「放了我女兒。」
「放了我姐姐。」兩個男孩亦上前!
「你們殺了我吧!你們這幫畜生,你們不得好死。」少女勃然大怒,憤怒的叫道。
「蒼天不會饒恕你們,一定會有人懲罰你們。」少女怒聲叫道,一張小臉通紅,渾身都在顫抖。
剛才還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男人馮大河,突然間甦醒了過來,看到被抓的大女兒,氣血攻心,搖搖晃晃奮力地站了起來。
他知道打不過這些人,得智取,揪住一個機會,忽然衝上前,撿起地上的柴刀,奮力向前砍去。
江縣令看到了,冷漠地吩咐陳恩:「處理了!」
陳恩手起刀落,一聲慘叫聲突然響起,少女撕心裂肺著對倒地的男人喊道:「爹!」
悽厲的慘叫聲迴蕩在空氣里,馮大河兩眼一翻,脖頸流血,倒在了地上。
少女雙眼充血,還沒轉過頭來大罵出聲,慘叫聲就又從身後傳了出來,母親和兩個弟弟在力量懸殊的面前沒有一點還擊的餘地,紛紛被打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你們這些魔鬼,不得好死。」
少女又看著無動於衷的村民:「還有你們這幫惡魔,冷漠無情,你們同樣不得好死,天打雷劈。」
所有的村民無動於衷,低下了頭,不敢看著前面悲慘的一家人。
村長亦是如此,這種情況已經都多見不怪,誰叫他們沒有銀子交稅呢!
「走!回衙門!」
江縣令帶著一眾衙役和三個女孩,大搖大擺的走了出來。
所到之處,村民主動讓出一條通道。
對於這次河東村之行,江縣令表示很滿意。
然而,還沒等他走出人群,一道破空之聲突然響起,一把匕首迎面襲來,猛地正中江縣令的眉心。
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所有的村民和官差都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寒戰,
眾人面如土色,急忙看過去,死死的盯著匕首射來的方向。
只見兩位年輕男子坐在馬背上,一位不苟言笑,目光森冷的看著眾人,無形的壓迫力從天而降,不是嗜血的彪悍,而是實實在在的威勢。
在他身旁的男子,修眉鳳眼,顧盼間隱隱有鋒利之色,面孔白暫,貌似文弱,可是卻有股子冷冽冰寒的氣勢透體而出,散發四溢。
場面一度靜默,無人敢說一句話,直到有人驚恐的大叫了一聲,才算打破了這死一般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