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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魅影(下)

2024-04-29 01:02:03 作者: 血紅

  趙月兒把厲風交代了幾句後,轉身朝著來時的道路走去:「你注意了,要是想要出去,隨便往哪個方向走,總之只要你走出這麼多的距離,就肯定會被扔出去的。現在青雲坪沒有人,師傅我不能在這裡陪你,還是要去外面查看一下。雖然有『大五行滅絕誅神陣』掩護,可是師傅還是去把『萬里雲煙,江山社稷圖』給發動了的好,省得有人趁現在入侵,我們兩個可不是人家的對手。」

  趙月兒的身影漸漸的沒入了黑暗中,厲風則是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低聲說到:「江山社稷圖?那好像是我在茶館裡面聽書,封神榜里很有名的一件法寶啊……媽的,一元宗的寶貝還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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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搖頭嘆息了一陣,厲風隨意的走進了一間屋子,隨手抓起了一卷金色的竹簡,翻閱了起來。第一根竹簡上,用上古蝌蚪神文標誌了一行大字:「洪濤天下……共工氏惠存。」厲風渾身一個哆嗦:「媽的,共工?那不是傳說中的水神麼?」他急忙的翻閱了起來,越看越是渾身大汗淋漓,身體不斷的顫抖起來。

  「水,至柔也;水,至陰也;其至柔,則循隙而入,無所不至;其至陰,則融會浩蕩,消化萬物。」這是洪濤天下的總綱。

  隨後,就是一連串的法訣,很乾脆的法訣。沒有任何的鍛鍊自身的法門,完全就是在使用者已經擁有了很深厚的真元的情況下,如何更好的操縱水,如何讓他所操縱的水能夠發揮最大的破壞力。如果說『御水訣』,如果你的功力不精深的話,最多在江河裡掀起一個小浪頭,那麼『洪濤天下』則是不管你功力水準如何,要麼你徹底使用不出來,要麼就直接掀起驚濤駭浪,而且往往在你勉力發動後,這法訣會抽乾使用者的最後一絲精力,就算是被吸成乾屍,也不是沒有可能。

  厲風尖叫起來:「媽的,這是道法還是魔功啊?哪裡有這麼變態的法訣?媽的,媽的。」手訣只有十三個,口訣也只有六句,厲風如今也算得是過目不忘,因而很快就記了下來。

  再次的抓起了一卷竹簡,那就是趙月兒曾經提到過的『雷霆天下』了。厲風心裡再次的發寒。『御雷訣』可以隨心所欲的掌控自己召喚而來的天雷,可是這『雷霆天下』麼。厲風吞了一口口水,瞪圓了眼珠子,有點驚怕的說到:「哪裡有這樣的法訣的?簡直就等於抱著一門紅衣大炮衝進人家家裡,然後直接點火啊。方圓十里之內雷霆亂降,那鐵定是連同施法的人一起劈了進去了,還有活口麼?」

  厲風搖搖頭,記熟了那些法訣後,小心翼翼的,彷佛扔毒藥一般的把那捲軸給扔開了。他自言自語到:「這些都是自殺的法術啊,要是修為沒有元嬰以上,說不定還沒殺死敵人,就把自己給殺了。」不過,厲風眼睛猛的亮了起來:「娘的,小爺以後要是有錢有權了,找幾個不怕死的衝進峨眉山,每樣法訣都發動一次,那豈不是爽哉?」

  厲風猴子一樣的在『紫寰小築』內跳來跳去,一卷卷的翻看著那些威力無窮的天府道書。一個個威力強大至極,但是要求也變態至極的法術,就這麼記進了他的腦袋。厲風只有一個遺憾:「果然是一個有關自己修煉的字都沒有,還指望能找到幾本可以讓老子明天就修成元嬰的道書呢。唉,師傅他們也太小氣,到現在小爺我是凝氣初期了,他們居然連如何修鍊金丹的口訣一句都不教給我,還說什麼好高騖遠對修為不利,誒,好高騖遠到底是什麼意思?小爺我忘記了。」

  厲風在『紫寰小築』拼命的背誦法訣的時候,趙月兒已經到了青雲坪。她飛身進了厲風初來青雲坪時,所看到的凌天峰上那一個散發著淡淡紫光的山洞。趙月兒直接走進了洞裡,解開了十八層禁制後,露出了一個小小的石室。石室內有一張香案,幾盞長明燈放置其上,三個稻草蒲團放在香案前,而蒲團的正前方牆壁上,則是掛著一個老道的畫像。圖畫中,那老道長髯飛舞,右手揮動著一柄巨大的寶劍,而他的坐騎,赫然是一條五爪黃龍。

  趙月兒跪倒在了中間的那個蒲團上,連拜了三拜後恭聲說到:「祖師在上,如今一元宗門人盡皆中傷,弟子趙月兒為保青雲坪平安,特借『萬里雲煙,江山社稷圖』一用,還望祖師恕罪。」說完,趙月兒站起來,恭敬的伸出雙手,在圖畫上那老人的腰間抓了一把。圖畫上,那老道腰間插著的一個捲軸頓時散發出了一陣金光,落入了趙月兒的手中。

  趙月兒連忙恭聲祈禱:「謝謝祖師慈悲,弟子用此法寶,不過求保一元宗基業平安。待得各位師兄出關,自當歸還。」說完,趙月兒轉身朝石室門口走去,剛剛走了不到一丈的距離,趙月兒突然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滿臉詫異的回過頭來。她吐了一下舌頭,小心翼翼的對著那張畫像一個稽首,有點無奈的說到:「祖師爺恕罪,這個,本門新進弟子厲風子,還沒有叩拜過祖師,待得此次事了,弟子一定帶其來叩拜祖師,並將其名列入一元宗宗譜之內。」

  看了一眼香案上放著的一卷竹簡,趙月兒聳聳肩膀,飛快的恢復了禁制後,縱身下了凌天峰。她嘴裡嘀嘀咕咕著:「這次可是真的好沒道理,一個個都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情了。風子上山也四年多快五年了,怎麼就忘記要帶他叩拜祖師了?甚至宗譜裡面還沒有他的名字,傳出去丟人不說,祖師爺在仙界,恐怕都要氣得吐血了吧?」

  「唉,這也不能怪我們了,嗯,都是那三個不肯回山的老傢伙的錯。要是他們肯在青雲坪住著,我們看到他們,肯定還能想到還有一個祖師爺要拜一拜的。現在一個老傢伙都沒有了,誰還記得這個呢?啊呀,完蛋了,這麼說來,去年是祖師爺整整八千歲的壽誕,好像我們也忘記了要祭拜一下,那時候父親他們都還在閉關呢,完蛋了,完蛋了,以後去了仙界,會被祖師爺打死的。」

  趙月兒嘮嘮叨叨了半天,苦著臉看了看有著黃龍真人畫像的石窟,重重的搖搖頭,低聲說到:「我們一元宗,看樣子不能這樣下去了,都要變成懶鬼一堆了。」嘆息聲中,她把那捲軸解開了上面的金絲帶,隨手扔上了天空,隨後一指指在了上面,仰口噴出了一道白色的真元,正正的噴在了那捲軸上。

  一陣陣清風不知道從何處吹拂了過來,空氣中微妙的音樂傳出,最後漸漸的,竟然傳來了波濤洶湧的聲浪,隨後,百花的香氣、松林落葉的香味,各種奇異的氣息也都撲鼻而來。那捲軸飄飄揚揚的在空中打開,顯出了一副浩浩蕩蕩的江山巨幅,幾道清風在畫幅上糾纏了一番,那畫幅頓時散為了一道清光,籠罩住了整個青雲坪。

  如果從青雲坪外看去,就可以看到青雲坪已經整個的消失不見了,留在原地的,是一座高大險峻的山峰,上面雲煙纏繞,光禿禿的一棵樹都沒有生長。而原本青雲坪外的那些山峰也都被幻化了模樣和位置,一座座挺拔的山峰林立,其上糾纏著道道白煙。而山峰之間,一道大河澎湃洶湧,上面有漁船點點,江鷗飛舞。而山林之內,更有樵夫歌唱,白猿爭鬥。偶爾有兩條錦鱗大蟒翻翻滾滾的和幾頭巨虎爭鬥而過,壓倒了無數的千年老木。

  瞬息之間,方圓十里之內的地貌徹底改變,如果不是處於華山深處,趙月兒這一手一施展出來,鐵定會鬧得天下人皆知。

  趙月兒抬頭看了看上空顯現出來的淡淡幻影,不由得笑起來:「當日封神一役,那梅山猴頭大聖也逃不過『江山社稷圖』的威力,雖然我法力淺薄,不過能發揮百分之一二的力量,但是用來掩蓋青雲坪的所在,應該是沒有問題了罷?嗯。不過如果是知曉我們一元宗門戶所在的人來了,那可就難得騙過他們了。」

  趙月兒咬住自己的嘴唇思忖了半天,一不做二不休的衝進了自己父親的丹房,翻箱倒櫃的把清泉真人煉製的一件厲害法寶『真水界』給取了出來。這形如一個缽盂,內中盛有半盞亮晶晶水液的『真水界』被趙月兒祭入了『江山社稷圖』之後,那一條虛幻出來的大河頓時增加了萬分靈氣,聲勢更是驚人。

  「呵呵,果然是上古異寶,純然就是另外一個世界,我祭出的法寶居然可以和他的威力完好的融合在一起,不錯,不錯。嘻嘻,下次乾脆直接請示了祖師,把這『江山社稷圖』送給風子算了。」說著說著,趙月兒想到了歹毒的地方:「唔,如果風子用這寶貝,把整個峨嵋山給蓋住,然後以『殘』、『缺』二訣發動的話,整個峨嵋山還不是成為齏粉麼?哇,修道之人,不能太殘忍了,無量壽佛,罪過罪過。」

  趙月兒剛剛把『江山社稷圖』給祭了出去,一條虛影已經飄飄蕩蕩的到了華山劍派的駐地附近。此人渾身青袍,身形極其的瘦高,尺許的腰身卻有著九尺左右的身高,彷佛竹竿子一般的身體,在凜冽山風中彷佛要隨風飄去一樣。一張鷹隼般陰鳩的面孔,上面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黑色煙氣。他整個人就彷佛是一個鬼影子一般,大白天的站在那裡,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樣。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華山劍派又在大擺道場,到處是香菸繚繞,光頭和尚、戴冠道士滿院子的亂竄,起因就是半個月前厲風偷偷摸摸的再次光臨。魏子群甚至已經決定,如果再出現這樣的怪事,他就要把整個華山派遷到西安府城內去了。

  青衣人飄進了院子,看著那些黃袍老道、紅袍和尚不斷的哼哼著經文,不由得皺眉低語:「怪哉,一元宗的門戶看來不在這裡。想那一元宗是正道修士的名門大派,怎麼會請這些一點修為都沒有的牛鼻子、禿驢來驅鬼?不過也不對,一元宗門戶左近,嘿嘿,那些小妖小怪的又怎麼敢在這裡出現呢?」

  反勾如鷹的鼻子狠狠的吸了幾口,青衣人搖頭說到:「不對,不對,一點妖魔鬼怪的味道都沒有,這就古怪了,這些人是錢多得沒地方花,擺個道場看熱鬧不成?哼」風一起,他的身體輕飄飄的隨風而去。院子裡面有好幾百人在活動,可是就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個青衣人的出入。

  山風呼嘯,青衣人瞬息之間繞著整個華山轉了幾圈,隨後他直接朝著青雲坪的方向電一般的飛了過去。他也沒有御劍,也沒有使用法寶什麼的,看起來就彷佛他是一隻鳥兒一樣,隨意這樣就飛了過去,而且速度極快,比起一般的劍光還要快了不少。他嘴裡嘀咕著:「好,好,那裡有法力波動的痕跡,看來就是這裡了,沒聽說過一元宗附近還有其他的修道門派。」

  青衣人似乎習慣自言自語了,他不斷的嘟囔著:「右聖大人說什麼那『摯焰牌坊』是上古異寶,如今存於一元宗,嗯,想來是沒錯的,那使用牌坊毀掉了一座山的女人,就應該是一元宗的人了。可是一元宗的門戶所在,卻是這般難找,好容易殺了幾個人逼問出在華山,哼哼。」

  「那該死的貓妖,不過百多年的道行修為,居然敢搶劫我們,哼,結果腦漿不是被老九吃了個乾乾淨淨,誰知道倒是被老九吃出了一面『蚩尤旗』來。嗯,那貓妖聽得的蚩尤旗,難道真是傳說的那東西?那可就妙極,上古魔神器,嘿嘿,如果能夠落入我們的手裡,倒是妙哉,妙哉,『蚩尤旗』一出,只要沒有『軒轅劍』等上古純陽寶物克制,還有誰能是我們的對手?」

  「嘿嘿,『軒轅劍』、『盤古斧』、『九州鼎』,這些九州神器,已經化為了九州結界的一部分,桀桀,他們又去哪裡找那樣的神器?桀桀,只要我們有了『蚩尤旗』,嘿嘿……主人一定會高興的。到了,就是這裡。」

  青衣人懸浮在青雲坪的上空,看著下方的景色發楞。過了一陣子,他突然化為了上百道身影,每一條身影似乎都有獨立的意識一般,繞著方圓十里之地盤旋了良久,這才重新會合在了一起。他冷聲說到:「怪,這是什麼法寶。眼前的景色,肯定是假的,但是居然看不透,也找不出任何的紕漏,似乎一切就是真實的一般,甚至那些猛獸還會攻擊人。」

  沉吟了一陣,青衣人突然一手抓向了下方的那條大河,嘴裡輕喝了一句:「排山倒海……啊,咔,給我起來。」他的手上發出了一陣黑色精光,整條大河倒卷而上。青衣人嘟囔了一句:「怪事,好像是真的河水?」他看著河面上那些傾覆的漁船,那些在河水裡拼命的掙扎呼喊的漁夫,不由得有點分不清真實和虛幻了。

  他還沒有做出反應,是否要放開法訣,那些倒卷而來的水流之中就突然閃出了一道道碧綠的水光,整個天地似乎就被籠罩在了一個巨大的水泡之中。青衣人一時不察覺,他整個身體就已經被捲入了一個水的世界。

  到處都是驚濤駭浪,到處都是冰山陡峭,寒風襲人,而且水下有萬般太古巨獸對青衣人虎視眈眈,一副不吃了他不罷休的模樣。

  青衣人突然醒悟,他驚叫起來:「該死,應該是『江山社稷圖』,還有,那發動法寶的傢伙該死,他居然在裡面又加了這一道奇門法寶。」青衣人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深知『江山社稷圖』底細的他,被這件法寶的赫赫威名給嚇住了,至於眼前所處的這個真水世界,他倒並不在乎。

  一股滔天巨浪沖了過來,青衣人整個的被卷了進去,幾頭怪獸立刻沖了過來。青衣人冷笑一聲,雙手急速拍出,那些怪獸剛剛接觸到他的手掌,立刻就被吸成了一團乾屍。他冷笑著:「就這些東西,還不夠本神君看的,不過要趕快脫身,否則的話,『江山社稷圖』的變化一展開,就算是三聖來了,也討不了好。」

  他急速的從懷裡掏出了一面黑漆漆的小旗子,隨手往天上一丟,一陣黑煙瀰漫,擋住了四周那無數冰山的瘋狂撞擊。青衣人閉目冥神,以氣領神,以神悟虛,於虛無之中通徹本源,嘴裡喃喃念頌:「眼前萬物,皆為虛幻。」

  他的身體瞬息間出現在了青雲坪的上方。青衣人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低語到:「罷了,罷了,倒是可惜了我一件好法寶。幸好主人的《周天百寶菉》內有這『江山社稷圖』的注釋,否則本神君今日非歸位不可。哼哼,一元宗,為人不作虧心事,你們大白天用這麼厲害的法寶封門干甚?不過你們用來發動這件法寶的人,功力也太差了一些罷?如是傳說中黃龍真人親自發動,本神君早就骨肉成泥了。嘿,嘿……」

  一陣黑煙籠罩住了青衣人,他的身體彷佛沒有任何重量一樣,帶著一溜兒黑氣,快速的朝著西南方向飛去。空氣中留下了他難聽的笑聲:「桀桀,一元宗……桀桀……本神君立下如許大功,肯定要好好的請得獎賞才是。『江山社稷圖』,應該歸本神君所有了。」

  風吹過,那條大河上又恢復了平靜,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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