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不就是香灰麼

  「證據？」華源昭嗤笑一聲，不急不緩地從袖中掏出個兩指寬的小紙包。

  她慢吞吞地展開紙包，攤開給眾人看。

  「這算是證據嗎？」華源昭問。

  眾人仔細看向那紙包，勉強從紙縫裡看見了一絲細膩的灰線。

  「這、這是什麼？」華丞相不解「毒藥？」

  華源昭搖頭，說的慎重：「香灰。」

  「我當是什麼呢！」華源姍拍著胸脯悄悄鬆了口氣，滿不在乎的看著華源昭：「不就是香灰麼？」

  大戶人家哪家沒薰香？就是她身邊的大丫鬟，屋子裡也是用了薰香的。

  這麼點香灰能有什麼大不了的？

  「父親，您可記得我昨日說過，不許大家一起探視徐夫人的原因？」華源昭轉身看向華丞相：「從屋外帶進屋中的灰塵等物，皆有可能導致徐夫人的傷口感染。」

  

  華丞相這會兒沒心思糾正女兒對繼母的稱呼，只含糊地點頭。

  他確實記得這一茬，為此這孽女在屋中堆滿火盆，整個屋子都悶熱難忍。

  現在這屋中的火盆雖然滅了，但東西尚未撤走，就在旁邊擺著呢。

  「昨夜徐夫人病危時，我為她急救，才發現有人將這些東西灑在了她的身上。」華源昭肅然道：「這些香灰便是我從她的衣服上收集來的。」

  她說著，又看向站在華老夫人身旁伺候的一位嬤嬤。

  嬤嬤得了示意後上前，恭敬地說：「稟告老爺，昨夜老奴在老夫人的安排下守在外屋照看夫人。」

  她看向跪地的白茶，不屑地搖了搖頭：「因著白茶是姨娘那邊的人，又什麼都沒做，老奴便放鬆了警惕，可沒想到這賤婢竟用了這種小手段。」

  可惜，她原本以為白茶是來行刺的，還想著能抓個現行。

  嬤嬤說完對著華老夫人行禮：「老奴辜負了老夫人的信任，求老夫人給老奴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也不怪你。」華老夫人半闔著眸子，輕描淡寫地說。

  「徐氏的丫鬟死的蹊蹺，我派人守著，也是以防萬一。」

  誰能想到這暗殺的人會用這種不著痕跡的手段？

  若不是昭兒這丫頭心細如髮，說不定他們還以為是徐氏命不好，這才沒熬過去病逝了呢！

  華源姍差點被氣笑，她還以為華源昭會拿出什麼不得了的證據來構陷她們母女呢！沒想到竟只拿了包香灰出來！

  用這麼拙劣的手段，難不成是這賤人編不出證據，所以自暴自棄了？

  「這種香灰隨處可見，總不能拿著這個便給姨娘定罪吧？」華源姍皺著鼻子質問：「長姐的指責簡直荒唐且無根據！」

  末了還不忘補充一句：「誰知道這香灰是不是長姐從屋中隨手抓的？」

  蘇姨娘一直皺眉聽著，突然間靈光一閃，不懷好意地看向華源昭。

  「其實，想看看這香灰究竟從何而來也簡單。」蘇姨娘拿帕子按了按眼角，抽噎著開口。

  「昭兒不管後宅之事，也不並不知道，這各個院子中用的薰香，都是不一樣的……」蘇姨娘慢吞吞地說。

  所以想隨便抓把香灰就陷害她，簡直是痴人說夢！

  連這種拙劣的伎倆都用了，看來這賤人是沒別的法子了。

  「想要知道這香灰究竟是什麼香，只要從香料鋪子裡找個擅長調香的師父就知道了。」蘇姨娘心中有了譜，當即提議道。

  她才說完這話，餘光便見華源昭瑟縮了下，垂在身側的手更是止不住的發抖。

  蘇姨娘撇撇嘴，在心中暗罵：這賤人也就這點出息！計謀稍微被戳穿就慌了！

  「這……」華源昭故作猶豫地說：「這不太好吧？萬一找了外人來，徐夫人的死不就瞞不住了？」

  她偷偷看向華丞相，組織著措辭開了口：「畢竟父親才剛剛新婚，新婚第一日新娘便西去這種說傳出去，父親豈不是會被扣上克妻的名聲？」

  華丞相的心思被帶偏了一瞬，竟覺著她說的有些道理。

  「父親日後總是要娶妻的，這克妻的名聲傳出去，想要再娶可就難了。」華源昭循循善誘，刻意迴避著蘇姨娘的目光。

  「話不是這麼說的。」蘇姨娘看她這心虛模樣，越發肯定自己的想法。

  ——這小賤人定然沒有別的法子了！

  「老爺是當朝首輔，只要想娶，身邊難道還能缺的了名門淑女？」蘇姨娘先給華丞相戴了頂高帽，而後才說：「再說了，請個調香師父辨香而已，怎麼就會將消息傳播出去？」

  「就是呀！難不成還要將事情的始末講給調香師傅聽？」華源姍補刀。

  華老夫人看著對立的幾人，哪那邊都不信，也信不起來。

  「辨香而已。」華老夫人淡淡地說，抬眸看向一旁為自己打扇的嬤嬤。

  嬤嬤恭順地頷首，將手中的竹扇交給旁人。

  她低著頭上前在華源昭身邊站定，捧著雙手對華源昭道：「大小姐將香灰交與老奴即可。」

  華源昭嘴角微抽，默默地將紙包放在她的手心。

  之前怎麼沒看出來，華老夫人身邊竟然還是有幾個能人的！有會拳腳功夫的就算了，竟然還有懂香料的！

  華老夫人端坐在太師椅上，斂眸想著心事。

  事情的真相固然要查清，可徐氏死亡已經成了事實。徐家那位老太爺好歹也是翰林院掌院，亦有面聖的資格。

  這事兒要是處理不好，對華家來說也是個麻煩。

  嬤嬤嗅了嗅香灰，擰眉看了華源昭一眼，默默地後撤幾步與她拉開距離。

  「老夫人。」嬤嬤回稟：「這香，確實是大小姐院中的。」

  「怎麼可能？」華源昭驚愕的喃喃，詫異地看著嬤嬤。

  難道這嬤嬤被蘇姨娘收買了？所以才會說出這種話？

  這香灰確實是容岫幫忙從蘇姨娘院中弄來的啊！怎麼會和她扯上關係？

  蘇姨娘悄悄鬆了口氣，幸災樂禍地看向華源昭。

  蠢貨就是蠢貨，連陷害人都只會用這種低級的手段！這下她倒要看看這賤人還有何話要說！

  「孽女，你——」華丞相暴怒，這孽障怎麼敢用這種拙劣的伎倆糊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