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老夫人的心愿

  「老夫人！」

  李固遙遙地看見火光，驚得放聲大喊，揮手示意身後的人救火救人。

  他猛衝進屋，看見華源昭正背著老夫人站門口後如釋重負般長鬆了口氣。

  雖說他是聽了韓夫人的命令才暫時去了旁處巡視，但若是老夫人出事，只怕丞相不會給他解釋的機會。

  韓夫人聽見李固的聲音，袖下捏著刀子的手抖了抖，認命般深吸一口氣，將刀子收了回去。

  這都是命啊！

  看來母親的命，是比她的硬一點。

  

  ……

  華丞相來後，將李固等人罵了個狗血淋頭，李固等人敢怒不敢言，只暗暗記住了將她支走的韓夫人。

  幸好人來的及時，火焰並未蔓延，但這福壽堂是不能接著住了。

  出乎華源昭預料，華丞相竟然拍板將老夫人送向臨淵苑。

  蘇姨娘聽了華丞相的話，驚得渾身僵硬，忙開口阻止：「這……昭兒的院子已經許久無人住了，不如先送老夫人去客院……」

  她話音未落，見華丞相臉色鐵青，忙改口：「或者去姍兒的院子也好。」

  華丞相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依舊是堅持己見。

  臨淵苑中已經有段時間沒人住了，院中的草藥狂野生長，乍眼看去亂成一團簡直慘不忍睹。

  院中的落葉倒是被清掃乾淨了，屋子裡新換了被褥擺設。

  華源昭意外地看了眼蘇姨娘，這位速度倒是快，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派人將這裡收拾妥當。

  看來她得給臨淵苑換個結實點的鎖了！

  華老夫人尚未到達此處便再度陷入昏睡，這回華丞相沒走，衣不解帶地在老夫人的床邊守了一夜。

  天光大亮時老夫人才悠悠轉醒，她偏頭看著趴在床邊的華丞相，良久後才抬手，艱難地撫摸他的發。

  華丞相被驚醒，看著面目慈和的母親，良久都未能說出話來。

  「我也算是死了一回了……」華老夫人啟齒艱難，聲音因為缺水而含糊沙啞。

  「也算是多災多難……」

  華丞相看她這模樣，心裡揪疼地厲害。

  「母親這是說的哪裡話。」華丞相安撫道：「母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華老夫人呵的笑了，自嘲般說：「我到了這個年紀……能活的時間本就不多了……」

  「穆兒……我還沒能看著你娶妻生子……」華老夫人啟齒艱難：「你到了這般年歲，無正妻嫡子，我就算是死都不能安心啊……」

  華丞相心中抽痛，不由自主的想起已死原配。

  時隔多年，他仍無法忘記孫思靜謐幽深的眼睛，好似凡塵俗世都不曾被她放在心上過。

  「穆兒……」華老夫人抓住他的衣袖，聲嘶力竭地低吼。

  華丞相猛然回神，那雙眼睛帶給他的悸動陡然消散。

  「兒子明白……」華丞相痛苦地開口：「兒子會儘快娶妻……娶一個門當戶對的，不會辱沒華家門楣的妻子……」

  華老夫人這才心滿意足地點頭，閉著眼睛靠在枕上休息。

  「母親可還記得究竟是怎麼中的藥？」華丞相穩了穩心神，追問道。

  端著湯藥進來的韓夫人緊張地盯著華老夫人，但華老夫人卻遲遲未開口。

  就當華丞相以為她又睡過去的時候，華老夫人才遲緩地說：「不記得了。」

  微頓，她才慢吞吞地說：「我嗅見了奇怪的香氣，而後便看見了幻覺，慌不擇路下才撞在了柱子上。」

  華源昭眉心緊蹙——這明顯就是在說謊！

  近來那賊人作案所用的南詔致幻藥黃粱，有股明顯的刺鼻的汽油味，絕不可能只有香氣！

  而且以老夫人的身體狀況來看，中了這致幻藥怕是也只能癱在地上動彈不得，如何便能自己撞在柱子上？

  她這麼說，究竟是想要袒護誰？

  華源昭思緒微動，目光不由自主的飄落在韓夫人身上。

  難道是她對老夫人下了毒手？

  韓夫人神色複雜，她深吸一口氣整理好心情，才端著藥碗上前。

  迎著華老夫人銳利的目光，韓夫人硬著頭皮說：「母親，先將這藥喝了吧？」

  她頓了頓，補充道：「是昭兒昨夜開的方子。」

  華丞相微微蹙眉，意外地看了韓夫人一眼，似是不理解她為什麼會突然強調這麼件小事。

  華老夫人閉了閉目，在兒女的照看下坐起身，卻沒有去接藥碗，只慢吞吞地說：「這種事讓小輩來就行了……昭兒呢？」

  華源昭默默地上前接過藥碗，借著試溫度的動作嘗了嘗，確定無誤後才一勺勺餵給華老夫人。

  一碗藥下肚，華老夫人精神頭略好了些，抬頭對著守在床邊的兩人道：「行了，該幹嘛幹嘛去吧。有昭兒照顧我這把老骨頭就夠了。」

  華源昭眼皮子直抽抽，心說自己這算不算是被訛上了？

  華丞相也無奈，又叮囑了兩句才出去。

  守在外間的李固見狀忙上前，低聲回稟：「老爺，找到了。」

  華丞相微怔，看了眼屋內後示意李固出去再說。

  可李固卻站在原地未動，只壓低了聲音說：「和……大小姐有關……」

  華丞相微怔，瞪眼看向李固。

  他們與屋中僅隔了屏風，外頭的話飄入裡間，才剛剛走出來的韓夫人臉色煞白。

  華老夫人聲音響起，沙啞且嚴厲：「就在這兒說！」

  蘇姨娘帶著華源姍款款而來，故作不知地問：「這是找到了什麼線索？」

  李大夫跟在李固身後，得了蘇姨娘暗示後直接開口：「老夫人房中火起的蹊蹺，老夫挨個查了後，才發現老夫人房中茶花上沾了致幻的藥粉。」

  李固見狀只得揮手，命人將負責給老夫人房中挑選鮮花的花匠帶上來。

  花匠被人關在柴房中關了半夜，被帶來後又驚又懼，哆嗦著伏跪在地。

  尚不等人開口問，他便吐豆子似得說：「大人明鑑啊！小的什麼都不知道！」

  「是大小姐！大小姐說那藥是強身健體的！小的才將藥水灑在了花上！」

  「小的委實不知道大小姐會害老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