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死者死因詭異

  「確定？」容岫追問。

  「你之前說，她才跳湖就被撈起來了對吧？」華源昭一邊觀察著死者的口鼻，一邊問。

  「是。」容岫點頭。

  「那就不是，你看她面呈青紫色，溺死的人雖然會面呈青紫色，但那是因為掙扎時體內兒茶酚胺大量釋放的緣故……」華源昭說到這裡，急忙住嘴。

  她道：「這只是我的初步判斷，想要確定，需要剖出肺來。」

  華源昭雙手已經在死者頭上摸過，並未摸到什麼傷口。

  「她的頭上沒有明顯外傷，若死於跳湖，極大概率是被嗆死的。」華源昭道：「但被嗆死的人會面色蒼白。」

  華源昭指了指死者說：「她的外觀和常識不符，想要進一步確定，只用將肺剖出來，看看有沒有水就行。」

  她說的輕巧，好似在說宰雞殺羊。

  顧長肅胃中翻騰，實在是支撐不住，偏頭不敢再看。

  

  容岫倒沒什麼反應，一頷首說：「那剖吧！」

  微頓，又問：「用我給你打下手不？」

  華源昭嘴角微抽，指了指死者說：「我要脫她衣服，能請二位轉身嗎？」

  這時代重名節，現在又不是上次那種緊急情況，她何必當著兩個男人的面脫她衣服？

  顧長肅如釋重負，心中暗暗惱恨。

  不是說看一眼就好嗎？怎麼還要解剖？

  容岫轉過身去後還不忘偷看，見華源昭下刀割肉如裁紙，不禁打了個寒顫。

  嘶，這女人，真兇！

  華源昭下手利落，不多時便捧著血淋淋的肺說：「確實不是嗆死的。」

  她皺著眉說：「而且，從肺部積水的情況來看，她應該是在跳湖前，或者才掉入湖中便氣絕。」

  「那死因呢？」顧長肅急忙轉身問，見她手捧著肺的模樣，驚得毛骨悚然，忍不住乾嘔出聲。

  「噗~」容岫逮著機會嘲笑，接著問：「死因呢？」

  「還得查，不過從心臟的充血程度來看，能暫時排除受驚暴斃的可能性。」華源昭轉而從胸膛中捧出心臟。

  容岫盯著她看了數息，默默的轉身背對著她。

  「那，那你慢慢查。」容岫乾咳一聲，羨慕地看著隨便尋個理由落荒而逃的顧長肅，腳卻似生了釘子似得釘死在原地。

  「你不走？」華源昭頭也不抬地問。

  「是我把你帶來的，總得看著你，把你平安帶回去。」容岫輕描淡寫地說。

  華源昭訝異地看向他：「那你可以去門口等著。」

  容岫被噎了下，嘴硬道：「小爺從戰場上殺下來，什麼場面沒見過？在這裡等你怎麼了？」

  「哦。」華源昭面無表情地應聲。

  有人看著，她就沒法將這屍體弄到研究所解剖了，委實麻煩！

  ……

  晨光微熹時候，臨淵苑中。

  茯苓陪著笑臉說：「哪敢叫嬤嬤多等，還請嬤嬤先回福壽堂，我家小姐這就過去。」

  嬤嬤繃著一張臉，刻板地說：「現下已過了請安時辰，大小姐遲遲未到，老夫人才派我來請大小姐過去。」

  「是是是，這不我家小姐半夜裡發了熱，這會兒還臥床難起身呢。」茯苓苦著一張臉，瞎話張口就來。

  誰知道她家小姐跑到哪裡去了！竟然到現在都沒回來！

  「大小姐病了？」嬤嬤狐疑地問：「可請了大夫？」

  「嬤嬤，我家小姐自己就是醫者，已經吃了藥了。」茯苓忙說。

  嬤嬤狐疑地點頭，拔腿就往裡走：「那我也該看看小姐，等下也好給老夫人回話。」

  茯苓一聽便慌了，忙擋在前面攔：「嬤嬤、嬤嬤，別過了病氣給您……」

  她若是進去了，小姐不在屋裡的事兒豈不是瞞不住了！

  嬤嬤一把推開茯苓，大步朝著正屋走去。

  「茯苓？」

  聽到這個聲音，茯苓如聞天籟，差點哭出聲來。

  「小姐……」

  華源昭剛剛溜回來，站在院門口黑著臉看正要往自己屋裡闖的嬤嬤，沉聲問：「嬤嬤這是要做什麼？」

  「大小姐去了何處，為何遲遲未去給老夫人請安？」嬤嬤未答，反倒質問出聲。

  「我家小姐半夜發熱，這會兒才起身……」茯苓忙給華源昭使眼色。

  華源昭接口，面不改色地扯謊：「所以跑跑步發發汗，免得請安的時候傳染給祖母。」

  死者身上無明顯外傷，她查了大半夜都沒能找到死因，一時間竟忘了時間。

  好在偷取了點血液和組織樣本，等會兒再去用儀器分析一下，看看是不是中毒或其它。

  ……

  福壽堂中，華老夫人果真已經在等著了，她端坐在太師椅上，神色微凜無半分病態。

  華源昭趕到時，就見蘇姨娘和華源姍正跪在地上，神色淒楚可憐。

  「見過祖母。」華源昭福身行禮。

  「沒規矩的東西！」華老夫人一掀眼皮，沒好氣地罵道。

  華源姍眼珠子一轉，可憐兮兮地開口：「長姐，姍兒燉的冰糖雪梨不合祖母胃口，所以被罰……」

  蘇姨娘被嚇了一跳，忙扯著華源姍的衣擺，制止她接著說下去。

  「不知長姐準備了什麼，竟來的這般晚？定然是比姍兒準備的東西更合祖母心意吧？」華源姍執拗地說完，幸災樂禍地看著華源昭。

  憑什麼要她一個人被罰？她倒要看看，這老虔婆會不會偏心！

  華源昭掃了她一眼，涼颼颼地說：「我？我準備了一片孝心。」

  「祖母身體未好，應當多睡一會兒才對，我自然不敢提早來打擾，這才特意晚來了些。」華源昭信誓旦旦地說，不就是好聽話麼？誰不會說似得！

  「行了，一大早上鬧得烏煙瘴氣的幹什麼。」華老夫人不耐煩地瞪幾人，擺手說：「傳飯吧。」

  嬤嬤應聲，不多時帶人擺了滿桌子的早飯。

  幾人坐在桌邊後，華老夫人才對著華源昭問：「給長樂公主的生辰禮可準備好了？」

  華源姍好不容易才入座，冷不丁聽到這話，忙說：「祖母，這次公主只單獨給姍兒下了帖子……」

  她話說到一半，才在蘇姨娘警告的目光下改口：「長姐雖然要去，但用的是姍兒的帖子，這賀禮自然準備一份便夠了。華家要給的禮姍兒已經準備好了。」

  她的話還沒說完，華老夫人便砸了筷子：「我問你了嗎？胡亂插嘴，沒教養的東西！」

  她輕蔑地問：「一個庶女，什麼時候有資格替華家備禮了？」

  華源昭費力的咽下嘴裡的水煎包，才說：「帖子我也有，只是禮物還……」

  「蘇氏，你從公中拿五百兩銀子來給昭兒。」華老夫人慢悠悠地說。

  華源昭費力地將到了嘴邊的「禮物還在準備中」咽了回去。

  「五百兩？」蘇姨娘錯愕地喊：「給她這麼多錢做什麼？」

  喊完，她才尷尬地說：「老夫人，這……」

  「給長樂公主備禮。」華老夫人悠悠然說，神態平和卻不容反駁。

  如今也不知道是誰想害她，她要治病買藥材，自然也不能直接從公中出。

  這五百兩銀子，說是給長樂公主備禮，實際上不過是給華源昭的買藥錢。

  蘇姨娘面色鐵青，一想到即將丟出去的五百兩銀子便食難下咽。

  華源姍恨恨地看著華源昭，氣得咬碎了一口銀牙。

  ——這賤人怎麼會有長樂公主的帖子！

  華源昭一夜未睡，又累又餓，懶得管這其中的彎彎繞繞，自顧自吃的香甜。

  蘇姨娘和華源姍見狀對視一眼，勉強壓下心中的怒火。

  吃吧吃吧，最好能吃死這肥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