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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隱疾

2024-05-15 08:18:12 作者: 謝安年

  鳳禧宮,檀香幽幽。

  皇后公孫玉平日裡並不禮佛,內殿也沒有佛龕,她偏愛檀香的香氣,香爐里日日不斷地焚著香盤,清淡悠遠。

  不過,周漢景每每過來,總是微微皺眉,吩咐宮女們開窗透氣。

  

  周漢景對公孫玉還算不錯,兩人相敬如賓,客客氣氣,只是少了一份親密夫妻的輕鬆自在。

  周漢景和公孫玉一起用了晚膳,期間句句關切,讓公孫玉心裡很受用,她還以為皇上今晚會留宿在這裡。

  誰知,飯後的茶一喝完,周漢景又要走了。

  公孫玉面不改色,柔聲關切:「皇上注意龍體,莫要太過忙於政務。」

  周漢景點頭:「你早些休息,明日咱們一起去給母后請安。」

  公孫玉含笑點頭:「是,臣妾恭送皇上。」

  其實,周漢景沒回御書房,而是徑直去了蘭美人那處。

  公孫玉得知此事,心潮湧動。

  須臾,宮女們端來了燕窩雪梨,有人嘴碎說起蘭美人要吃燕盞的事。

  公孫玉垂下雙眼,沒了胃口,久久才道:「既然蘭美人喜歡,那就讓她多吃點吧。」

  「娘娘,您千萬別縱了她!她不配!」

  公孫玉似笑非笑:「配不配的?不是本宮說的算,皇上喜歡誰,誰就是寶貝。」

  她不想爭一時之氣,蘭美人也不會見好就收,且再看看吧。

  宮中的女人,說起來都是爭強好勝的。

  次日,公孫玉藉故自己身體不適,沒有和周漢景一起給蕭太后請安。

  蕭太后惦記公孫玉,忙派人過去關切幾句。這邊,她又和周漢景說:「皇兒,你不該把余元青調配給寧王,他一直負責照看皇后,皇后近來時常身子不爽,是不是新太醫照顧不周,怠慢了皇后。」

  周漢景不以為然,雲淡風輕:「皇后身子沒什麼大礙,不必大驚小怪。」

  蕭太后卻不贊同:「皇兒,皇后要早點誕下皇子才行,咱們有了太子,玥太妃那邊才能徹底死心!」

  因為皇嗣為重,蕭太后對兒子的「風流」,素來不聞不問,由著他高興。

  她最希望皇后能誕下皇子,既是皇長子又是嫡長子,將來名正言順地繼承皇位,正如她的兒子一樣。

  蕭太后絮絮叨叨,反覆叮囑周漢景多在意他的正宮皇后,萬萬不可偏心。

  周漢景點頭應允。

  當晚,他就擺駕鳳禧宮,然而,呆了一個時辰之後,又藉口皇后身體抱恙,需要靜養,回了長清宮獨自休息。

  這舉動看似貼心,實則反常。

  公孫玉徹夜難眠,第二天天還沒亮,早早派人去太醫院點名找余元青。

  余元青昨兒沒出宮,留在太醫院處理雜事,一夜沒合眼,收拾收拾,匆匆復命。

  公孫玉臉色略微憔悴,只問他:「這麼久了,你可有想到辦法治好本宮的隱疾?」

  余元青雙膝跪地,語氣好像認罪似的:「卑職無能,還沒有想到什麼好辦法,望娘娘贖罪!」

  公孫玉妝容精緻,舉止端莊,聽到這話的瞬間,眼神微微一黯,沉吟許久,才道:「本宮的隱疾,只有你一人知道,若你不能助本宮一臂之力,本宮的未來岌岌可危!」

  余元青聽得提心弔膽,忙磕頭請罪。

  公孫玉輕聲細語,面色卻凝重:「你起來說話,本宮不需要卑微懦弱的廢物!」

  余元青緩緩起身,謹慎少言。

  公孫玉與他說了一句實話:「本宮恩寵漸衰,都是因為隱疾所致,皇上待我表面和睦,內心嫌棄。本宮需要皇上的恩寵,也需要一個皇子穩固地位,你明白嗎?」

  余元青連連點頭,沒有裝糊塗,只道:「娘娘放心,如今寧王狀態穩定,待卑職得空鑽研,一定能找到好辦法的。」

  公孫玉大大方方:「好,本宮信你,因為本宮早就視你為心腹,所以你不要讓本宮失望。」

  余元青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他可不想做任何人的親信,哪怕她是皇后!

  鳳禧宮走了一趟,還要再去清音閣。

  沈鳳舒做事井井有條,自然不會有什麼不妥之處。而且,她觀察入微,發現了余元青的憔悴,更甚昨日。

  「大人你不會又是一夜沒睡吧?氣色這麼差……要不要我去煮一碗參茶給你?」

  沈鳳舒的溫聲細語,仿佛有種魔力,令人聽了心神妥帖,又暖又舒服。

  余元青心下微動,他本就想和她走得近些,索性說出了自己的煩悶。

  沈鳳舒聽聞皇后娘娘對他如此器重,故作感嘆:「娘娘視大人為心腹,這是好事啊。」

  余元青只好繼續往下說,說著說著,順勢說出了皇后娘娘的隱疾。

  原來,公孫玉身帶異味又有多汗症,平時雖能以胭脂香膏的氣味遮蓋,可一旦出汗過多,香脂化開,異味又會顯露。

  男女歡好,肌膚之親……

  有些事,想藏也藏不住的。

  公孫玉這個毛病,進宮之前是沒有的。去年夏天也不知怎麼了,身上漸漸有了味道,香薰藥浴什麼法子都試過,就是去不了病根。

  沈鳳舒若有所思。

  難怪,皇上處處風流,蘭美人屢屢放肆,皇后娘娘都是因為自身有缺,才無奈讓步。美人有憾,夫君不疼,皇后娘娘的處境著實不妙。

  沈鳳舒沒見過公孫玉,只聽旁人提起過,說皇后溫婉賢惠,性情不溫不火,是個沉穩端莊的女子。

  沈鳳舒心中冷笑。

  身為女子,最可悲之處就是一輩子要沾男人的光,才能獲得體面。要麼仰仗夫君,要麼指望兒女,唯獨不能單憑自己的才華能力,拋頭露面,闖蕩一番事業。

  終於,余元青倒完肚子裡的苦水,以一聲長嘆結束。

  沈鳳舒不動聲色,柔聲寬慰他幾句,順便提起自己會調配凝露香膏,只是隆冬時節,鮮花太少,否則也可試試。

  余元青微怔,只問:「你要幫我的忙?」

  沈鳳舒淺淺一笑:「舉手之勞,我想要幫大人的忙,您是我的朋友啊。」

  余元青當即神色一變,心中甚是欣慰。

  「凝露香膏,聽著倒是極好?姑娘從哪裡學來的?」

  沈鳳舒避重就輕:「也不是特意去學的,姑娘家總是喜歡擺弄花花草草,看著旁人做,慢慢也就學會了。」

  其實她是和韓朗學的。從前,韓朗給她做過許多香露香膏子,只因她喜歡一年四季中的馥郁花香,又不捨得折斷花枝。

  沈鳳舒列了張單子給余元青,要了些做香膏的東西。

  余元青想也沒想也就答應了,不想拒絕她的一番好意。然而,沈鳳舒可不是為了幫他,她的心中另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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