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頂罪

  楚惜言按照池俊楠的部署，分別傳喚了葉星回和江遇。

  當他把警方獲得的證據和證言證詞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兩人表現出了驚訝的同時，也都否認了與此事有關。楚惜言雖然閱人無數，但一時也無法分辨他們倆誰在說謊。

  不過，這也在他們的預判之中。所以，警方扣留了兩人的身份證件，責令他們不得離開秋水。同時，派出警員監視兩人的行蹤。楚惜言也安排人手加緊展開調查，希望能找到排除其中一人嫌疑的證據。

  

  不過，池俊楠的計劃還是在江遇和葉星回之間起到了作用。

  晚上十點左右，江遇獨自駕車來到了恆遠大酒店，並在酒店的恆遠私人會所找了一個包間，然後打電話約葉星回一起談談。江遇知道警方一定會監視他們，但私人會所相對來說是個理想的場所，警方不便於過於明顯地進入。

  五分鐘左右，葉星回來到了會所，徑直走進了包間。

  還沒等他坐下，江遇衝過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怒吼了起來：「你瘋了嗎？！連警察都敢殺？！」

  葉星回驚住一秒，不過馬上用手掰住他的手腕，瞪著他：「我也是沒有辦法才那麼乾的！」

  「你混蛋！你這麼幹只會讓池俊楠他們更發瘋似地盯著咱們！」

  「你以為我真這麼傻嗎？！但我當時已經被逼到懸崖邊了！」

  「誰逼你？！」

  「我爸！」

  「你爸？」

  「沒錯！我爸其實早就知道你的存在！」

  江遇愣住了：「你……你說什麼？！」他抓住葉星回的手也因此鬆了些。

  葉星回一把將他的手推開：「你以為我爸這麼多年闖蕩商場江湖，真是那麼好糊弄的嗎？他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不過是在利用你的經營才能為他賺錢，同時能限制一下葉星純的獨斷！」

  江遇呆望著他：「你……你為什麼沒和我們說這件事？」

  「說了有用嗎？！當時，我爸說服了我媽，還威脅如果不按他的要求做，我們就什麼都得不到！再說了，如果我拒絕他，把事情告訴了你們，後面的計劃還能進行下去嗎？」

  江遇沉默了。

  葉星回舒緩了一下語氣：「當時我爸還只是以為我們互換身份的目的是為了給我治病，保住我的葉家的位置，所以我如果不將計就計，雲姨的計劃就會徹底暴露，一切都進行不下去！」

  江遇跌坐在椅子上，呆了半響，才望向葉星回：「那……那你也不知道干出殺警這樣的蠢事吧？！」

  葉星回長嘆一聲，也坐了下去，滿臉的懊悔和痛苦：「我……我當時真是沒有其他選擇了。」

  他用雙手抱住頭：「我爸當時還沒有完全信任我和我媽，處處都在考驗我。有一天，他給我打了電話，說是一個警察查到了一些對他很不利的證據，包括八年前發生在福林鎮的礦難，還有他和原來的刑警隊長李紅波私下違法合作的事，要我想辦法處理這件事。」

  「葉恆遠明確說了要你除掉那個警察？」

  「我爸是什麼人，你還不了解嗎？他什麼事都不會說得那麼直白的，不過意思基本上八九不離十了。」

  「但……你也可以採取其他方式吧？沒必要一定要弄出人命來呀！」

  葉星回狠狠扯了一下頭髮：「我也不想啊！當時我找上了天海公司的少公子辜博然，你也知道，我們認識很久了，當時天海公司資金鍊斷了，經營遇到了很大困難，而且辜博然患了絕症，活不了多久，所以他是最合適的人選，他也豁出去答應了我。」

  頓了一秒，葉星回繼續說道：「我讓辜博然從網上找了一些幫手，隨時做好動手的準備。其實，一開始我確實不準備搞出人命的，但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我的預料。那個警察不僅拿到了我爸和李紅波合作干違法生意的證據，最關鍵的是，他還拿到了當年礦難的證據。」

  「他是怎麼拿到的？」

  「這我不知道，是我爸告訴我的。而且，當天倩茹還向我提供了顧立峰被警方抓獲的信息。」

  「顧立峰？他是你的人？」

  「沒錯，我通過他從秦可欣的網盤裡找到了礦難的視頻證據。不過那小子也不是善茬，他雖然向警方交代自己沒有看過那個視頻的內容，其實都是謊話，這小子之前還拿這個證據要挾我。雖然後來我和他達成了協議，但對於這號人，很難保證他一旦知道警方拿到證據後，不會把我供出來。」

  「所以，你就通知辜博然採取行動了？」

  「沒錯，我當時已經無路可退了。我從倩茹那裡得知，那個警察還沒有把證據帶回刑警隊，因為當時天色晚了，他沒聯繫上正在開會的池俊楠，而且估計也沒察覺到危險，所以想自己先把U盤自己帶回去。如果能及時出手，既能阻止他將證據帶回刑警隊，也可以封住顧立峰的嘴。所以……」

  葉星回再次將頭埋進臂彎里，趴在桌子上，抽泣出了聲音：「我……我確認那個警察死亡的消息後，才感覺到……害怕極了！但……事情已經無法挽回了！」

  江遇望著他，心裡說不出的難受，一時間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好仰天長嘆了一聲！眼眶裡也滲出了淚水。

  葉星回趴在桌上抽泣了半會兒，突然抬起頭，抹了抹眼淚：「江遇，事已至此，我……我準備……向警方坦白！」

  江遇呆望著他。

  「不過……」葉星回的眼淚又奪眶而出：「我求你一定要好好照顧知秋和我媽！她們……她們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了！」

  江遇的眼淚也滾落下來：「星回！先別衝動，我……我們再想想……」

  葉星回拼命搖頭，哭喊著：「沒辦法了！根本就沒有辦法了！警方手裡的證據確鑿，辜博然和王潔實，還有密喆都已經決定要作證了，我……我已經徹底完蛋了！」

  江遇心痛得說不出話來，眼淚止不住地流。

  「其實，沒關係的……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只是……我……我真擔心我媽和知秋……擔心她們會接受不了！」葉星回哭成了淚人。

  江遇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星回，冷靜！我們先冷靜。」說著，他自己努力控制住了情緒。

  「星回，你不能去警局啊！你一旦進去了，我媽的計劃就徹底失敗了！你想想，現在馮雪蘭已經替葉恆遠頂了罪，你再進去了，葉恆遠幾乎用不了多久就會出來了！這樣一來，我們不是什麼都沒得到嗎？！」

  葉星回用淚眼呆望著他：「可是……那該怎麼辦呢？!」

  江遇往後靠了靠，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他的眼裡露出決絕：「星回，我去向警方坦白！」

  「什麼？！」葉星回呆住：「你……不！絕對不行！事情我乾的，必須我去認罪！」

  「星回！你聽我說！」江遇大喊了一聲：「現在的情況，葉星純的遺產，我能拿到多少還是個未知數。所以，你絕對不能進去！」

  「可是……」葉星回望著他，滿臉痛苦。

  江遇深深嘆了一聲：「我親生父母走了，我現在的媽是個要強的人，不會輕易被擊垮的。星純也走了，所以，我無牽無掛了……」

  葉星回的嘴唇顫抖著，眼淚止不住地流著。

  「沐阿姨沒有你活不下去，而且……還有知秋……你和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幸福，我……我不能讓知秋再陷入痛苦之中……所以……我去認罪是目前最好的解決方式！」

  「江遇！」葉星回哭喊著。

  「好了！你別再說了，就這麼定了！」

  「可是……我們……要不要和雲姨商量一下？」

  「沒必要了，反正我們當中總有一個要認罪，不要讓她再費神了。」江遇望向葉星回：「不過星回，你要答應我，一定要照顧好我媽和我爸，最好把他們應得的那一份給他們，好讓兩位老人以後的生活有個保障。」

  葉星回「嗯」了一下，就已經泣不成聲。

  江遇也再次落淚：「還有，一定要讓知秋幸福！」

  葉星回趴在桌上，慟哭得渾身顫抖……

  江遇緩緩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背：「今晚，你把整件事的過程寫個材料傳給我，記住，一點細節都不要遺漏！」

  葉星回抬起頭，一把抓住江遇的手：「江遇！」

  「好了，咱們兄弟一場，我也算是對我的人生有個交代了！」

  江遇將手抽出，站起身，堅定地、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剛走出包間房門，葉星回擦了擦眼淚，往後靠了靠，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然後居然露出了詭異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林知秋剛到刑警隊，劉詩涵就將她拉到角落，表情說不出的複雜：「知秋，我師兄汪海鵬的遇害案，破了。」

  「破了？！」林知秋一陣驚詫：「是誰？葉恆遠嗎？」

  劉詩涵沉默片刻：「不是，根據我們偵查掌握的證據，而且親自來刑警隊認罪的人，是……江遇。」

  「什麼？！」林知秋渾身一顫，驚得瞳孔放大到極致！

  「你……你說什麼？！怎……怎麼會是江遇？！這……這不可能！」

  「我知道你很震驚，其實師兄的案子有了結果，我本該高興的，但……我確實也沒料到會是江遇。不過，證據很確鑿，相關的關係人也都願意作證，而且……江遇自己認罪了，對整個事情的經過陳述得很清楚，很準確……」

  林知秋只覺得大腦一陣眩暈，腳下有些站立不穩，她扶住牆，努力控制著自己的震驚和刺痛。

  「知秋，我知道，江遇對你來說，是個特殊的存在，不過，任何人犯了罪，都要付出應有的懲罰的，你要接受。」

  林知秋盡力站穩腳跟，望著劉詩涵，眼淚不知不覺已經滑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