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 駐防也是人

  楊洪林沒料到自己竟然會被一個女人拿刀給架在脖子上，他的眼一沉，唇抿了抿，帶著一絲譏諷，

  「A城的人跑到我們這兒來賣物資？」

  B城的路不通，偌大一座城，城南和城北的距離，宛若跨越山海。

  而且B城現在已經沒有了信號，一條街的街尾，也不知街頭的事。

  更何況這裡身處垃圾場邊緣，沒有人會刻意的跑到這裡來，專程告訴他們城口有A城來的人賣物資。

  「A城的人為什麼就不能跑到你們這兒來賣物資？你不知道A城的物資很豐富?」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

  花覓斜眼看著屋子裡密密麻麻皮包骨的孩子，

  「說說吧，你一個警察怎麼會在這兒？要把這些孩子怎麼樣？」

  「我能把他們怎麼樣？這些都是孤兒，他們沒人管，沒人管那我管。」

  楊洪林往後退了兩步，收起了手裡的槍。

  此前幾天，他在手機網絡上得知湘城的醫療物資被賣上過天價。

  但這段時間，隨著手機儲存電量被耗空，找來的充電寶一個接著一個沒有電，他上網的日子也斷斷續續的，一直到B城的信號徹底淪陷後。

  楊洪林徹底兩眼一抹黑。

  他倒是想過打聽外面的事，但這些孩子讓他走不開。

  每天出去在廢墟和垃圾堆里找完物資，就得趕緊的回來照顧孩子，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管湘城如何。

  見狀，花覓也沒有持刀相逼，她把把刀收了起來，往後退了兩步。

  等花覓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對楊洪林說，

  「這些孩子的父母，都在地震中沒了？」

  楊洪林沉默的點了點頭。

  他身上的警服早已經髒亂的不成了樣子，整個人放鬆下來，人都顯得溫和許多。

  據他所說，B城很早之前就亂了，比起A城的情況還要嚴重很多。

  A城是駐防反應不及時，且駐防指揮長沒有魄力。

  而B城從一開始，駐防就沒出現過。

  亂起來的時候，救援隊都沒派出來，於是城內的警察暫時充當了救援隊。

  但警察才多大點兒人，警察忙著去救援了，城內更是沒人管。

  整個城市環境很快失序。

  當時楊洪林作為唯一的警力，負責照顧那些從地震中被救出來的孩子。

  這一照顧，就照顧到現在。

  原本他們也不是住在垃圾場這邊，而是漸漸搬過來的。

  因為只有垃圾場才能撿到一些東西吃。

  花覓左右看了一眼那些孩子，又問楊洪林，

  「你們B城已經沒有警察了，那你為什麼不走？你一個人走了，別管這些孩子，一樣能活。」

  誰也說不清警察到底是怎麼沒的。

  湘城如今倒是有幾個警察，但是隨著最開始，湘城人離開的越來越多，所有的湘城人都跑到了救護中心附近搭帳篷。

  湘城就只有駐防，而警察的存在感越來越低。

  但B城警察這個職業，不是自然消失，而是大多數，死在了各式各樣的救援里。

  隨著通訊被截斷，或許存活了下來少量的警察，可是B城太讓人絕望，為數不多的警察，也都隨著倖存者一起，踏上了去湘城的路。

  楊洪林焦躁的扒了扒頭髮，

  「我倒是能活，可是這些孩子就死了。」

  這裡頭孩子，年紀最小的才幾個月，正由大一點的孩子幫忙看顧著。

  最大的孩子才不到10歲。

  他們生長在和平又幸福世界裡，哪裡經歷過這些悲慘？

  若是他走了，他可以活，這些孩子怎麼活？

  沉重且壓抑的氣氛，在破屋子裡迴蕩著。

  花覓提著菜刀，站在原地看了會兒這滿屋子的孩子。

  按照她的經驗，不斷的天災人禍過後，幾十億的人類，到最後能活下來的，也不過百萬。

  能活下來是個奇蹟，活不下來，才是常規。

  她心硬如鐵，但還是給楊洪林指了個方向，

  「喏，看到了沒？你帶著孩子往那個方向走，找一個叫做池川的男人，他在那裡賣物資，拿錢掃碼就能買到。」

  錢嗎，現在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楊洪林怎麼著都能弄來錢的。

  花覓轉身離開破屋子，離開前，她從她的大挎包里，拿出一大袋的桔子，放在地上。

  然後沉默的離開。

  楊洪林看了一眼地上黃橙橙的桔子，追出來，問花覓，

  「你說的是真的？你往垃圾場去做什麼？」

  花覓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他，繼續往前走。

  楊洪林又扯著嗓子問道：

  「你叫什麼？」

  「萍水相逢，愛怎麼叫就怎麼叫。」

  她走的很快，沒一會兒，身影就沒入了垃圾山。

  這個插曲花覓沒放在心上，楊洪林這樣的人少見，但不是末世里的唯一。

  在末世里這種人屬於死很快活不長那種，心夠好，能力卻不夠大。

  花覓如果遇見了，能幫就幫，幫不了她也沒什麼。

  她只是覺得很奇怪，按照楊洪林說的，B城駐防怎麼著，都不應該沒出現過啊。

  所以B城駐防去哪兒了？

  她的10級工廠在她的霍霍下，能量很快見底，花覓也不耽擱，脫離楊洪林的視線後，她就開始一邊生產物資，一邊回收垃圾。

  順便把桔子收了。

  又順便給宮毅打了個電話，將遇到楊洪林的事情說了一遍。

  宮毅在電話那頭沉默半晌，

  「我已經聯繫到了B城的駐防，駐防指揮長死了，吞槍自殺。」

  「B城的地震是在工作日的白天，管理總部大樓塌了下來，整個B城的管理階層，是第一時間癱瘓的，沒有人上報災情給上面，沒有命令，駐防不會輕易的動。」

  「B城駐防指揮長等了24小時，駐防總部還沒有給他任何指示，等他反應過來要擅自行動時，B城已經屍橫遍野，他的父母、妻子、兒女，也在餘震中沒了。」

  那位B城指揮長沒承受住，選擇了最輕鬆快捷的方式，來結束屬於他的痛苦。

  現在B城駐防在群龍無首的狀態，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還待宮毅親自去看。

  花覓停下回收垃圾的動作，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又聽宮毅說：

  「駐防也是人，沒有人要求他在這種時候，還要顧全大局，所以......沒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