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流言起

2024-05-15 06:02:54 作者: 久l久

  良久,姜三郎才又開口:「春娘,你說那會兒櫻寶咋知道你肚子裡有弟弟?」

  春娘頓了頓,道:「我聽老人講,小孩兒自小都帶靈性,長大了,那些靈性就漸漸散了,這不稀奇。

  還說孩子越小,越能看出娘肚子裡是男是女,我估計呀,我這胎懷的定是男娃子。」

  姜三郎噗嗤一笑,「還真是,娘上回就追問過元寶:你三嬸肚子裡是弟弟還是妹妹呀。嘿嘿,我倒希望是一兒一女,櫻寶以後就有弟弟護著,也有妹妹做伴。」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閒話,漸漸睡去。

  櫻寶沒睡,在黑暗中眨了眨眼。

  流言還是起來了。

  估計那家子很快就會聽到風聲。

  櫻寶將意識沉入洞府,低頭查看手腕。

  不知是不是錯覺,胎記顏色似乎淡了些,可仍舊清晰可辨。

  銅錢大小,梅花形狀,很奇特,讓人一眼難忘。

  櫻寶犯愁。

  都搓洗好幾個月了,胎記沒多大變化,可見用五鼎芝和池水洗不掉。

  那麼,只能用另兩種辦法了,要麼刀削,要麼火燙。

  眼看弟弟快出世,自己很快就成為整個村的焦點,所以不能再拖了。

  可……

  刀割跟火燙都好痛,她怕自己下不了手。

  可若怕這點痛,等著自己的只有更疼痛。

  是那種遍體鱗傷的痛。

  要不,就等天冷再動手,那樣的話,傷口少些感染。

  翌日,櫻寶早早起床,自己穿衣洗漱,依舊用布帶將手腕纏上。

  先去給樹苗澆澆水,繼續用柳條筐罩上。

  再去雞窩撿兩隻雞蛋,送進存蛋簍子裡。

  然後拎起小籃子,籃子裡裝一把小鏟子,帶著倆母雞出門遛彎兒。

  不走多遠,就在家附近瞎溜達。

  「呦,是櫻寶呀。」王二嬸拎著馬桶準備去河邊刷洗,一眼瞧見穿短褲短褂的小娃娃,笑眯眯問:「這麼早幹嘛去呀?」

  櫻寶眨巴下眼,仰著腦袋奶聲奶氣道:「二婆婆,我去挖蚯蚓餵雞。」

  「哎呦,真是個好孩子。」

  王二嬸眼珠在櫻寶身上轉了轉,視線停在娃子手腕上,「咦?怎麼兩手腕都纏著布啊,是不是傷著了?」

  「沒有。」櫻寶一本正經道:「戴著好看。」

  春娘為了哄閨女不摘下腕帶,還在兩根布條上鑲了邊,繡了梅花纏枝紋。

  其實春娘不知道,即便她不哄,不在布條上繡花,櫻寶也會一直戴著,不給別人發現胎記的機會。

  前世這會兒,櫻寶還是個不懂事的普通娃崽,不知道娘給她戴腕布是啥意思,也沒認真遵守阿娘的叮囑,結果就引來那家人。

  王二嬸笑了下,小聲問:「櫻寶兒,告訴二婆婆,你爹你娘打過你麼?有沒有不給你吃飯呀?」

  櫻寶暗自翻個白眼,嫩聲道:「爹娘最喜歡櫻寶,才不打呢,還把最好吃的留給櫻寶,爹娘說櫻寶是他們心頭寶,誰敢欺負,爹娘就去打她!」

  王二嬸臉一黑,嘴角抽搐下,「呦,這小嘴叨叨的,真能說。」一扭身走了。

  櫻寶朝她背影吐吐舌頭,帶著倆母雞去小旱溝。

  見左右無人,從洞府取出那罐蚯蚓,直接掀倒。

  那條塗抹過五鼎芝的蚯蚓也被取出,用鏟子鏟成幾節,餵給母雞。

  倆母雞咕咕叫著撲過來,很快將幾節蚯蚓吃光。

  然後腦袋左歪歪右歪歪,不住瞅主人,一副還想要的樣子。

  那些從罐子裡倒出來的蚯蚓四處亂爬,被倆雞直接無視。

  哪怕小主人將幾條也鏟斷,還撅到跟前,母雞也只是後退幾步,並不理會。

  櫻寶若有所思,又從洞府石壁上摳一把五鼎芝,遞給母雞。

  母雞很興奮,伸脖子飛快啄食,還將櫻寶手指啄來咬去,力道很輕,惹得她咯咯直笑。

  隨後,櫻寶一整天都在觀察兩隻母雞。

  見它們毫無異樣,心裡鬆口氣。

  又過了幾日,姜三郎將北山苧麻收割完,挑到屋後水塘旁,一捆捆丟進水裡開始漚麻。

  這些苧麻要浸泡好幾天才能剝皮,所以姜三郎總算可以清閒幾日。

  「櫻寶,想不想去北山?」

  姜三郎還記得閨女要去北山的事,今兒準備滿足一下她的小小願望。

  「想!想!」櫻寶高舉小手,開心讓老爹抱抱。

  姜三郎哈哈大笑,拿了一隻背簍過來,「櫻寶兒就坐背簍里,爹背著輕省。」

  「嗯!」櫻寶當然沒意見,歡歡喜喜站進背簍里。

  北山離東陳村約摸三四里,植被比小南山茂密。

  姜三郎指著一片山林對閨女道:「這片兒是咱家的地,旁邊是你大伯二伯家的。你爺爺的地靠近西陳村那邊,離這裡有點遠。」

  去年,他去老爺子地里摘櫻桃,路過一片墳崗子,就聽見有嬰孩哭聲。

  於是他跑過去查看,就見草叢裡有個小襁褓,襁褓上爬滿山螞蟻,正啃咬嬰兒小臉。

  嬰孩無助地晃著小腦袋大聲哭泣,非常可憐。

  一想到那日情景,姜三郎就忍不住心痛。

  好在小娃兒恢復力驚人,抱回來沒幾日,小臉上的紅腫就消退了,也不曾留下疤痕。

  「走,爹帶你去瞧瞧咱家的桑樹。」姜三郎背著閨女走向一片桑樹地。

  川河鎮村民雖然不善養蠶,但每戶都種了點桑樹。

  這是朝廷的硬性規定,不僅讓每家每戶種植一定數量的桑樹榆樹,還要種容易成材的樹木,否則就要加倍罰賦。

  姜三郎踮起腳,扯一把桑樹枝遞給閨女,上頭墜著好幾個紫色桑椹。

  櫻寶笑眯了眼,挑選一個最大最紫的桑果兒塞進老爹嘴裡,「爹吃。」

  姜三郎笑納,又找了幾棵樹,掰了一大把帶桑葚的枝條放進背簍,交代閨女,「不可貪吃,咱們帶回去給你娘嘗嘗。」

  這玩意少吃可以止腹瀉,但吃多了就會拉肚子,所以姜三郎並不讓閨女貪嘴。

  「嗯嗯,帶回去給娘。」

  櫻寶嘴上說著,還是挑選幾個熟透的,偷偷收進洞府留種。

  嘿嘿,她的果樹苗又多一樣啦。

  父女倆在林子裡四處轉悠,找到很多野生果木,像栗子,野山桃,野山梨。

  這些野生果樹結出的果子不僅小,果肉口感也不好,所以村民並不怎麼感興趣,只有孩子偶爾會光顧一兩次。

  姜三郎帶著閨女轉一大圈,才找到幾個熟透的黃杏,掰開一看,黃杏里還生了蟲。

  搖搖頭,問閨女:「咱們現在能回家了吧?」

  櫻寶捨不得走,她還要看看這裡有沒有桑耳,就是長在桑樹上的雪耳。

  那東西可值錢了,曬乾的話,府城的大藥鋪里賣二十兩銀一斤呢。

  忽然,一叢樹後轉出兩隻短尾鹿,正眨著大眼看過來。

  「爹,鹿!鹿!」

  櫻寶激動地扯扯老爹衣領,指著旁邊輕聲提醒。

  姜三郎也瞧見了,比閨女還激動。「爹看見了。嗯,咱們趕緊回家,找你大伯二伯圍獵。」

  說著轉身就走。

  山鹿警覺,早已竄進樹林不見。

  姜三郎急匆匆回了家,將閨女交給春娘後,拿上弓箭和繩索出了門。

  北山好幾年沒來過山鹿了,沒想到今年一次來一群。

  家裡妻子即將臨產,正愁沒銀錢籌備呢,沒想到今天遇到天賜機緣。

  姜三郎到老宅跟大哥二哥一合計,三人帶上水囊和幾個餅子,背上弓箭,悄悄出了村子。

  山鹿可不容易獵,那東西賊機靈,沒等你拉滿弓它們就竄進樹林沒影兒,所以得先將它們趕到開闊地,再行圍獵。

  這捕獵前耗費的功夫可不少,搜尋,驅趕,圍捕,少說也得要花一兩天。

  有的獵人一進山就是十天半月,就為了獵回一兩隻大物,比如鹿,比如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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