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 真尿遁(求月票)
2024-05-15 05:52:54
作者: 悠閒小神
大廳氣氛變得詭異起來,你不說話,我也不說話,視線在死去的侍衛和徐大之間流連。
這反應和徐大預想中的完全不一樣。
從出手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做好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準備,沒成想,居然沒有一個守衛進來抓他。
這就很......令人費解!
徐大負手立在大廳中央,淡淡掃了眼伸手指著自己,嘴唇顫抖欲言又止的太守袁嵩,決定自己給自己造個台階。
「咳咳!」他以手做拳放在唇上輕咳了兩聲,見袁嵩看過來,尷尬的笑道:
「不好意思,性命攸關,下手重了些,小的真是無意冒犯大人,還望大人見諒。」
主薄反應最快,立馬讓人把死去的侍衛抬出去,又換了一條嶄新毛毯,仿佛剛剛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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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嵩也回過神來,他本就有招攬之意,只是對徐大身份有所懷疑,這才三番兩次的試探。
但現在見他不但不計較侍衛拔劍一事,還有謙卑順從之意,大手一揮兒,丫鬟家丁魚貫而出,搬來案幾坐墊,酒水好食伺候,架勢擺開,打算同徐大好好談談工資待遇問題。
兩人各自入座,好似才第一次見面,你笑我也笑,但就是探不到對方的真實想法,一番試探下來,袁嵩也察覺到了徐大的拒絕,神色微變。
徐大抬起面前酒杯笑著敬了一杯,心裡卻在冷笑。
眼下這個情況,他的拒絕看在外人眼中多少有點不識抬舉,但他已經看透了面前這位太守,跟著這樣一位疑心病重症患者,那就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
別說做一番事業了,就是日常行事,一個不順他意,如今日這般的「要命」意外怕也將成為家常便飯。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徐大以為,他就算要屈尊效命,也該是個明主,而不是袁嵩這種依靠祖宗蒙蔭的庸才!
「來人,給徐公倒酒!」
眼看徐大酒杯空下,袁嵩對旁邊伺候的侍女吩咐道。
侍女裊裊上前,容貌秀麗,略施粉黛,低眉順眼,如天鵝般的雪白長頸微曲著,捏起白瓷玲瓏酒壺,翹著蘭花指,為徐大斟酒。
若有似無的香氣撲面而來,又是一聲嬌滴滴的,「徐公請~」,骨頭都酥掉一半。
徐大一挑眉,伸手接過酒杯,下意識的想要撩撥一句,腦海中卻突然映出王氏拉弓搭箭的銳利眼神,頓時一個激靈,將要脫口而出的「美人兒」三個字頓時卡在喉嚨里,只能眼睜睜看著侍女輕拂長袖飄然離去。
淦!
徐大端起酒杯仰頭就準備酒壯慫人膽,鼻尖忽然嗅到一縷混在美人香里的涼氣,端酒的手當即一頓。
這杯酒里有毒!
袁嵩幾乎是立馬就端起身前酒杯,一派坦誠招攬之意,「徐公,請!」
徐大暗罵:你這小人!
面上神色突變,「嗷」的叫出了聲,臉色當即變得煞白,急忙把手中酒放下,捧腹起身,四顧焦急追問:「茅廁在哪兒?」
問著話,像是忍不住了,兩腿夾緊,一副快要憋不住的模樣。
袁嵩神色徒然冷了下來,但見徐大這焦急神色不似作假,想著人有三急,又有點信了。
正猶豫間,徐大已經逮住主簿問出茅廁方向,風一般沖了出去。
主簿與袁嵩對視一眼,帶上幾名侍衛隨後跟去。
這時的茅廁也叫溷(hun)廁,而溷也指豬圈,豬圈加上茅廁的構造,就叫溷廁。
溷廁像一個小塔樓,共有一層半,下面半層是半敞的樣式,用於養豬,第二層就是茅房,由於味兒大,一般建在院子最偏遠的地方,靠著院牆。
人在上面拉屎,豬在下面吃屎,而豬養大後又被人殺了吃掉,那畫面,徐大想想都覺得刺激!
足以令人窒息的臭味撲面而來,徐大急忙晃了晃腦袋,把腦海中關於人、屎、豬的聯想甩開,提起衣擺,毅然踏上了第二層。
太守府富裕,腳下豬圈裡養了十幾頭豬,「嚕嚕嚕」的叫喚著,好不熱鬧。
徐大望著腳下比盆還大的屎坑洞,又看看那一張張急迫仰起的豬臉,聽著溷廁外主簿的詢問聲,狠狠一咬牙,從洞裡跳了下去。
落地無聲,只有「嚕嚕嚕」的肥豬叫喚聲......
後徐氏史書有記,河間太守挾先祖入府欲招攬其為門客,然太守人品卑劣,先祖毅然拒絕被困於太守府,急中生一智,假借溷廁尿遁而走。
是以先家主徐月批示:我父是個大聰明!
......
初春的夜晚還透著一股寒意,大廳內燒著炭盆,盆內溫著酒,酒水翻滾著,一如太守袁嵩此刻內心的焦灼。
他第十一次朝門口張望,不耐問道:「怎還不回來?莫不是掉進了溷廁里餵豬去了!」
正喝問著,就見主簿領著幾個侍衛急急忙忙的跑了回來,邊跑邊喊:
「大人不好了,徐大不見了!」
袁嵩騰的拍桌而起:「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人怎會不見!」
主簿也很費解,搖頭茫然哭道:「不知道啊,下官在溷廁外親自守著,絕不可能讓他逃走,除非......除非他......」
想到不走溷廁大門的某個離開方式,主簿都有點不敢相信有人可以挑戰這個極限,一時語塞。
袁嵩也是驚呆了,但還不等他親自過去看看,又有一名守衛大喊著:「八百里急報!」沖了進來。
急報?
袁嵩腳步一頓,接過守衛遞上來的密信一看,神色大變!
主簿好奇上前,湊過去一瞧,主僕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狂喜。
挾持天子企圖號令天下的董興死了!
現在洛陽舊都只剩下一個雛弱的小皇帝,誰能最先趕到洛陽,就能成為下一個董興!
「快!快去準備車馬,即刻前往洛陽救駕!」
袁嵩大聲喊道,激動得連聲音都在顫抖。
整個太守府都忙碌起來,火把點起,燈火通明。
在至高權利的誘惑下,徐大這個潛在「危險分子」倒顯得微不足道了。
也因此,徐大順利逃回家中。
他忍辱負重從溷廁潛出,只為不打草驚蛇,給家人們留足逃跑時間。
可萬萬沒想到,這些家人們一個不剩,全部棄他而去了!
看著眼前又黑又冷清的院子,徐大蹲在早已經冷下來的灶台前,默默抱緊了自己,弱小、可憐、又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