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上鉤

  被問的村民沒有參與昨晚尋人一事，也就不知道鐵牛是殺死李秀芬的兇手。

  聽他問起，村民嘆息道：「是個婦人，被人拿石頭砸死的，唉……」

  鐵牛面露震驚：「被人砸死的？誰這麼歹毒啊，有找到兇手嗎？」

  村民搖了搖頭：「黑更半夜出的事，誰都沒有看到兇手，哪裡找得到。」

  鐵牛放心了，喃喃道：「找不到就好，找不到就好……」

  村民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啥？」

  

  鐵牛回過神來，連忙搖頭：「沒說啥，沒說啥，我就說這婦人年紀輕輕的，實在是太可惜了。」

  村民同情道：「是啊，她還有兩個孩子呢。這沒了爹又沒了娘，他們兄妹以後怎麼活啊！」

  聽著裡面孩子悲傷的哭聲，鐵牛的臉皮抽動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暗色：

  李秀芬啊李秀芬，要怪就怪你知道了我的秘密還敢威脅我，否則我也不會對你下死手！

  下輩子投胎，一定要學聰明點！

  鐵牛在人群中站了會兒，確定無人要追查兇手，他才放心地離開了，絲毫不知道早已有人將他的一舉一動看在眼裡。

  「呸，真他娘的會裝！」宋保田對著鐵牛遠去的背影憤憤地啐了一口，一想到自己也被這種人面獸心的東西騙了，他就恨不得把鐵牛抓回來一頓暴打。

  「穩住穩住，他跑不掉的。」宋財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勾起一絲笑：「讓他再得意兩日，很快就讓他哭都哭不出來。」

  宋寶田想到接下來的計劃，眉間的皺紋總算舒展了幾分。

  天氣炎熱，沒有條件讓李秀芬停靈七天。

  沒過多久，在老村長的主持下，村裡的幾個老一輩就為李秀芬擇好了安葬之處。

  伴隨著元寶聲嘶力竭地哭嚎，幾個年輕人抬起僅被一張破蓆子裹起的李秀芬，將其安葬在陽城外的一處山丘上。

  「元寶，別哭了，別讓你娘走得不安心。」楊翠蓮勸著跪在墳前不願離去的元寶，很怕他哭壞了身子。

  「舅娘……」元寶忍不住撲進她的懷裡，腫成一條縫的眼睛再次湧出了眼淚：「舅娘，我聽娘的話，聽你的話，哭完這一次，我再也不會哭了！」

  楊翠蓮心酸不已，沒有再勸。

  過了良久，元寶踉蹌著上前，從新墳上捧了一抔土裝進衣兜里，然後拉起童童一起跪在楊翠蓮面前，朝她磕了三個頭：「舅娘，謝謝你收留我和妹妹！」

  現在他沒有辦法報答舅娘的大恩大德，但是他會記住舅娘的恩情，長大後定會向昨晚對娘承諾的那樣，把舅娘當作親娘孝敬。

  「快起來，快起來！」楊翠蓮急忙扶起兄妹倆，眼眶又紅了：「舅娘沒什麼本事，以後不管舅娘過得是好是賴，總不會少你們一口吃的。」

  元寶愈發感激，又嘭嘭嘭地磕了三個頭。

  童童的態度就漠然多了，楊翠蓮只當她還在為娘親的死難過，並沒有多想。

  自從發生了她把妞妞拐走的事，楊翠蓮對童童就沒那麼有耐心了。相比之下，元寶懂事又知道感恩，她就忍不住偏疼幾分。

  宋家岙的村民們每日為生存竭盡全力，沒有多餘的心思關心別人的喜怒哀樂。

  李秀芬的死，猶如一滴水落在水面，在掀起一陣小小的漣漪後，又很快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眼看離官府公布的第二批安置名單只剩下一天時間，鐵牛急匆匆地找到僅僅交了一半銀錢的周桃花楊翠蓮宋寶田等十幾人，以疏通關係為由，要求他們補足剩下的一半銀錢。

  與此同時，他悄悄叮囑自己的家人，讓他們收拾好東西，提前跟他進城。

  「補足剩下的銀錢？不是說好了事情辦成了再交嗎？」周桃花在楊翠蓮的提醒下，已經知道了鐵牛的底細，當即毫不客氣地質疑出聲。

  其他人紛紛附和：「是啊，說好的事情怎麼能變卦？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把錢退給我們，我們再另想辦法！」

  鐵牛心裡一緊，以退為進：「都說了是官府那邊需要銀錢疏通關係，這一百步已經走了九十九步，你們真要在這個時候放棄？行，我把錢退了，你們找別人去吧。」

  見他說得跟真的一樣，知情的人心裡一陣冷笑，卻在鐵牛驟變的臉色中攤開手：「那你退吧，我們去找別人。」

  鐵牛不防他們不上鉤，急得冷汗都下來了，語氣軟和下來：「當初你們願意交錢，不正是信任我麼？明日第二批名單就出來了，你們上哪兒找靠譜的人去？」

  周桃花冷笑：「之前我們是信任你，可你出爾反爾在先，還讓我們怎麼相信你？萬一你拿了剩下的錢跑路，我們上哪兒找你去？」

  鐵牛被說中了心裡的算計，神色不自然道：「這、這怎麼會呢，咱們都認識了這麼久，我鐵牛是什麼人，你們還不知道麼？」

  周桃花等人心道：是啊，確實不知道你是個騙財殺人的惡棍！

  眼看雙方僵住了，宋寶田站出來打圓場：「明日官府就要公布第二批安置名單，咱們這樣爭論下去純屬耽誤時間，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怎麼樣？」

  周桃花幾人和鐵牛齊齊看向他：「怎麼個退法兒？」

  宋寶田搓了搓手，一臉算計地對鐵牛道：「確實是你出爾反爾在先，不如你把我們交的錢退了，我們再給你拉一批人過來。等以後進城了，我們再一次付清，你看怎麼樣？還有這疏通的花費，一個人頭一百文怎麼夠……」

  說罷，他拋給鐵牛一個「你懂得」的眼神：「昨晚李秀芬被人砸死，村里人心惶惶，都在想盡辦法進城，這正是鐵牛兄弟的大好機會啊！」

  從未想過退錢的鐵牛聽到這裡，拒絕的話卻說不出口了。

  他緊緊地盯著宋寶田：「當真？」

  宋寶田拍著胸口保證：「當然是真的，之前我們老村長的兩個兒子就想花錢進城，可惜老村長是個老頑固，死命攔著不讓，這次鬧出人命大事，就由不得他不讓了。」

  鐵牛聽罷，猶豫不決。

  這時，周桃花添了一把火：「只要你退了我和楊妹子的錢，我們就把五福叔一家十四口給你拉過來，他們的家底比我們豐厚多了！」

  話音落下，剩下的人紛紛道：「我們也一樣，至少給你拉雙數的人頭！」

  鐵牛的眼裡浮現出貪婪的光芒，咬咬牙道：「好，我退！」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雖然要退一大筆錢，但是拿到手的會更多，這筆帳傻子都知道怎麼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