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揭露

  夜已深，宋家岙的村民們陸陸續續的陷入沉睡，整個落腳地安靜無聲。

  突然，凌亂的腳步聲窸窸窣窣的響起，一道帶著哭腔的叫喊驚醒了周圍的人：「舅娘，我娘不見了，求求你，求求你幫我找找娘，嗚嗚……」

  一聽是元寶的聲音，楊翠蓮連忙爬起來，一手摟著受驚的妞妞，一邊壓低聲音問道：「怎麼回事，你娘好端端的怎麼會不見了？」

  元寶哭道：「這兩天我娘會傍晚出去給我和妹妹找吃的，最多一個時辰就會回來，可是現在都這麼晚了，我娘還沒有回來，我擔心她出事了……」

  

  大概是母子連心有感應，剛才元寶莫名感到了一陣心慌，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

  平時這個時候，他早就睡著了，今晚卻怎麼也睡不安穩，還從噩夢中驚醒過來，這才發現早該回來的娘親依然不見蹤影。

  元寶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來到這裡向楊翠蓮求助。

  「傍晚出去找吃的？別是你娘給你找了個野男人當爹吧？哈哈哈哈！」楊翠蓮還沒開口，附近有個男人猥瑣的笑起來。

  楊翠蓮臉一黑，呵斥道：「當著孩子的面說這種話，仔細閻王爺給你記一筆，死後下拔舌地獄！」

  男人的媳婦兒臉色很不好看，一巴掌抽在男人的身上：「你管人家是找野男人還是家男人，和你有個屁的關係！」

  男人偃旗息鼓，不敢再胡言亂語。

  楊翠蓮也沒再搭理他們，安慰還在抽泣的元寶：「別怕，我這就找人幫忙，一起去找你娘。」

  元寶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哭得更凶了：「謝謝舅娘！謝謝舅娘！」

  楊翠蓮不敢耽擱，抱起已經被吵醒的妞妞，去了離得最近的周桃花那兒，讓她幫忙照看一下。

  周桃花一口答應了，讓妞妞在自己的身邊躺下。

  楊翠蓮又去找了幾個關係處得不錯的婦人，拜託她們幫忙一起找。

  這裡聚集了兩千災民，什麼樣的人都有，深更半夜的，外面有多危險可想而知，她根本不敢一個人去找。

  幾個婦人哪怕不待見李秀芬，看在楊翠蓮和元寶童童的份上，也還是應了下來，並把自己的男人也叫起來幫忙一起找。

  最後楊翠蓮來到離得最遠的宋家，不好意思的向張小妹說明了來意。

  人命關天，張小妹也不含糊，立馬把三個兒子三個兒媳婦指使上了，讓他們全部出去找人。

  宋溪溪被吵得睡不著，怕家人遇到危險，索性同他們一起去了。

  大家匯聚到一處，向元寶問過關於李秀芬這幾日的種種動向，最終確定了一個大致方向，分作三路往遠離城門口的正西向而去。

  「李秀芬——李秀芬——你在哪兒——聽到了就叫一聲——」牛花兒的嗓門最大，穿透力極強，在黑夜中傳得很遠很遠。

  不遠處的幾路人聽到牛花兒的喊聲，也扯開嗓子喊起來：「李秀芬——李秀芬——」

  呼喊之聲此起彼伏，徹底打破了黑夜的寧靜，城門口被驚醒的災民發出一聲聲不滿的咒罵，翻個身就又睡著了。

  遠處，不知昏迷了多久的李秀芬，似乎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強烈的求生欲迫使她睜開了被鮮血糊住的眼睛，竭力的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伸出了手：「這……這裡……」

  聲音細弱猶如蚊蠅，在沉寂的夜空里微不可聞。

  「這裡……我在這裡……」

  一顆眼淚沿著眼角滑落，李秀芬使出渾身的力氣往前爬。

  這一動，額角上那個小兒拳頭大小的血洞，再次瘋狂的往外涌冒血，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被鐵牛襲擊的一瞬間，李秀芬似有所感，下意識地側頭躲了一下，避開了鐵牛致命的一擊，卻還是被砸中了額角。

  鐵牛下了死手，壓根沒想讓她活著。這一砸，直接砸出了一個血窟窿，李秀芬當場昏迷。

  第一次殺人，還是如此血腥的方式，鐵牛自己也被嚇到了。

  見李秀芬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額頭上的血窟窿拼命往外流血，以為她必死無疑，也沒有那股狠勁兒再來第二下。

  害怕有人路過看到，鐵牛不敢多留，丟下大石頭就急匆匆地逃走了，不知道李秀芬尚未斷氣。

  「快看，那裡有個東西在動！」宋財的眼神最利索，第一個發現了不遠處趴在地上蠕動的黑影。

  「走，上去看看！」牛花兒直覺是李秀芬，當即拔腿跑了過去。

  當看清地上爬行的黑影，的的確確是個纖瘦的女人時，她急忙蹲下來：「李秀芬，是你嗎？」

  「是……是我……」李秀芬趴在地上不動了，艱難地張開嘴回應牛花兒。

  「到底出什麼事了？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了！」牛花兒已經嗅到了濃郁的血腥氣，手往李秀芬頭上一摸，就感受到了一股濕黏。

  宋溪溪等人意識到李秀芬危在旦夕，臉色俱是變得沉重起來。

  在張春蘭和黃秋雲的呼喊下，不遠處聽到動靜的楊翠蓮等人匆忙趕來。

  「秀芬——秀芬——你怎麼樣了！」楊翠蓮摟住渾身癱軟的李秀芬，漸漸紅了眼眶。

  到底做過十幾年姑嫂，哪怕後來李秀芬做得事傷透了她的心，讓她與李秀芬斷絕關係，可如今李秀芬就要死了，曾經的齟齬怨恨在生死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大、大嫂！」李秀芬的呼吸變得急促，緊緊地的抓著楊翠蓮的手：「是、是鐵牛，殺、殺人滅、滅口——」

  一聽這話，在場的人臉色大變。

  「鐵牛？他為何要殺你滅口？」楊翠蓮牢牢地握住李秀芬冰冷刺骨的手，試圖幫她暖和起來。

  「他、他是、是個騙了、騙了所有人，他根本、根本沒、沒辦法弄、弄到名、名額……」李秀芬大口大口的呼吸著，仿佛隨時會斷氣。

  嘶——

  在場的人倒抽一口冷氣，特別是交了錢的宋寶田，惶急地追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鐵牛怎麼會是騙子？」

  在李秀芬斷斷續續的訴說下，眾人終於知道鐵牛為何要殺李秀芬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