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君子之交
2024-05-15 04:01:42
作者: 我的長槍依在
「爺爺,那人不止是紈絝子,他還自大無禮。」阿嬌不滿的嘟著小嘴道,說著還踢了一腳路邊的雪。
「哈哈,這人說話確實有些不著邊際,但也只是散漫了些,還算不得自大。」和李星洲聊了一下午,德公心情似乎很不錯,哈哈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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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嬌不服氣的道:「爺爺你就是偏袒他,他明明就是無禮..........」每每想到那傢伙理所當然的讓她斟酒,和爺爺說話時總是當她不存在一般心裡就倍感氣氛,可又沒地方發。那傢伙臉皮厚到爺爺說他紈絝子,不仁不義都只一笑而過,這麼不要臉的人怎麼可能在言語上占便宜呢,所以想想心裡又泄氣了。
「他說的話大多是沒錯的,而且諸多妙語,現在想想頗有道理。」德公說著念了一句:「比如那一句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
阿嬌撅著小嘴:「可總歸無禮。」
德公只是笑笑:「今日一番談話更是驗證我心中猜測,他十有八九真是為自保才故意抹黑自己,折辱自己名聲的,看他言談舉止,也不像傳言所言的不堪入目,果然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阿嬌點頭:「確實是像。「又不甘的說:」可.......還是自大無禮。」
德公搖搖頭,忍不住笑出來,他一大把年紀,人生閱歷豐富,哪會看不出他的寶貝孫女的小心思,為何如此氣那李星洲:「你這丫頭啊,就是記恨人家把你當斟酒的丫鬟使喚吧。」
沒想到心思被戳穿,阿嬌小臉一紅:「哪......哪有。」
德公一邊走一邊慢慢道:「可丫頭你想過嗎,瀟王府一夜之間盛極而衰,瀟王和王妃撒手人寰,偌大王府只剩他一個無依無靠的孩子,那時候他才六歲啊!
人情冷漠,毫無依靠,還要提防太子,設法自保,一步走錯就是性命不保,府中又有那麼多人要吃喝拉撒,想必肩上的擔子必然不會輕就是了。」
聽完這些,阿嬌點點頭,爺爺這麼一說,再設身處地一想,也覺得那傢伙除了無禮一些也沒那麼可氣了,反倒是.......有些可憐。
見她如此,德公拍拍孫女的手背接著說:「可哪怕境遇如此艱苦險惡,他依舊不漏半分憂色。
想想剛剛我們的談話,從頭到尾他都是笑著說,說道那些難處,別說一個十五六的少年,哪怕閱歷豐富之人也抑制不住傷感之情,眉目言語之中自有感傷之意。可他卻好,嬉皮笑臉,一帶而過,也無做作之態,如此沉穩豁達,實在是.........」
聽了爺爺的話,阿嬌這才從小氣憤中冷靜下來,仔細回想席中種種,可想來想去腦海中都是一張談笑風生,不著邊際的人,把酒言歡,自信從容的臉。
也正因如此自己總覺得那傢伙自大無禮,可爺爺一點醒她才突然想起,是啊,當他談笑風生的之時也身處艱難險阻之中,有千般不順,萬般無奈,他還笑得出來,他心中到底......這人怎麼這麼沒心沒肺。
不知為何,想著想著她也不氣了,反倒是鼻子有些酸酸的:「爺爺,那他......」
「唉........」德公也長嘆口氣:「小小年紀便如此少年老成,大概是吃了太多苦頭吧。阿嬌啊,你不就氣他言語張揚,老是讓你斟酒嗎,可仔細想想,你除了給爺爺斟酒又給誰斟過呢,可他就是把酒杯一橫你就乖乖斟了,這是何道理?」
少女一愣,好像確實如此,那傢伙酒杯一遞,她總是不由自主就給他倒酒了,雖然心中多少牴觸,可是卻總給他斟上酒........
看阿嬌一臉不解,德公摸著百花花的鬍鬚道:「這便是他厲害的地方啊,言談舉止,自有威勢,你雖不喜歡他,可卻又不由自主總聽他的話,待到事後才能反應過來。這是上位者積年累月而成的威儀之勢,可他只是個十五六的孩子,實在.........實在太過令人驚奇,簡直見所未見,為所未聞啊。」
老人邊說邊感慨,連連搖頭嘖嘖稱奇,阿嬌卻陷入沉思之中,仔細想來那些和爺爺見面的人她大多是見過的。有朝廷要員、爺爺的高門愛徒、貴胄子弟、名滿京都的才子,可無論是誰只要和爺爺說上幾句,就不由自主矮了半頭,氣勢上就弱了,要麼唯唯諾諾,要麼假裝鎮定,便是當朝參知政事,相位之重的羽大人見了爺爺也總會恭敬慎言。
可那李星洲今日與爺爺說話根本就如訪朋會友,言談自若,談笑風生,比其他人不知強了多少,自己都被使喚斟酒,偏偏還不爭氣的從了他........
阿嬌心中五味陳雜,又是氣他,又為他心酸,回想他的言語有總覺得越想越有道理,心中忍不住好奇,那傢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於是忍不住問:「爺爺你說他為何請你讓家中護院去望江樓吃喝呢?」
德公搖搖頭:「我也不知他到底想的什麼,老夫過了大半生,歷經世事,也算見多識廣,可他這所作所為到底為何卻猜不出半分,看他言行舉止又不像胡鬧的樣子,也只能看著了。」
「但不管如何,我與他也只是君子之交,他口口聲聲說著君子之道不過爾爾,言談毫不遮掩,又處處留有餘地,淺嘗輒止,又是最合君子之交淡如水的。
阿嬌啊,或許才學你勝他百倍,但若言行處事之道他勝你許多啊........」老人摸著鬍子道:「可惜了,天妒英才,太子之事,王府沒落,哪怕他再有手段也無力回天。我與他是君子之交,也只能止步於君子之交了,若是再過一些恐怕要給我王家招來禍端。」
少女點點頭,扶著爺爺慢慢行走在雪白世界中,不知為何心中有些酸酸的,總是不由自主去想那傢伙的事,他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到底要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