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安身立命
2024-05-15 01:36:15
作者: 南酥青子
紅豆點燈的手停在了半空,她放下手,點了一根小小的蠟燭,走到成春身邊:「娘子……」
成春抱著被子坐在床上,光潔的肩膀被微弱的燭火照耀得晶瑩剔透,她就這麼坐在那裡,微微垂著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娘子,你為什麼,不留住五爺呢?」紅豆看著成春,輕聲問道。
成春抬起頭,眼睛微微泛紅:「五爺的娶妻呀,若是五爺有一個得寵的妾室,誰還願意將自己家的寶貝女兒嫁給五爺呢?」
紅豆瞧著成春許久,然後伸手握住了成春的手:「娘子,五爺心裡也是有你的……」
「大約是有的吧!」成春緩緩地收回自己的手,「打一盆水給我,我想擦一擦身子,動作輕一些,不要驚擾到五爺!」
紅豆點了點頭,兀自去打水了。
院子裡有熱水,但是要打熱水就要穿過蘇敘白的屋子,成春不願意讓紅豆去打,擔心被蘇敘白知道,就打了一盆冷水給自己擦身子。
冰冷的水觸碰身體的那個瞬間,成春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戰,但是下一瞬,她也變得更加清醒,黑夜中,微弱的燭火下,成春的目光逐漸堅定。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成春才睡下去。
次日,成春依舊沒有見到紅豆,她寫了一張方子,讓紅豆去藥鋪抓藥:「你偷偷的去,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菘藍!」
紅豆不明白:「娘子,這是什麼藥?」
「避子湯!」成春看著紅豆,冷聲說道,「你快些去吧!」
紅豆愣了片刻,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卻也只是接過方子默默地去抓藥了!
只是紅豆前腳出了藥房,茱萸後腳就進了藥房。
「避子湯?」孫大娘子很是驚訝,「你確定她買的是避子湯?」
「是的,大娘子,奴婢再三問了,她確確實實買的就是避子湯!」茱萸很是肯定。
孫大娘子仔細想了想:「五弟昨日去她屋裡了?既然去了,她不想盡辦法留下個孩子,還自己去買避子湯,圖什麼?」
「會不會就是五爺讓她去買的?」茱萸有些奇怪。
孫大娘子搖了搖頭:「五弟那么小心謹慎的一個人,要是真的不想讓她有孩子,又怎麼可能會讓她身邊的人去買藥呢?」
「那就是她自己不想要孩子。」茱萸應道,「只是為什麼會不想要孩子呢?她現在若是懷了孩子,不論是男是女,那都是五爺的第一個孩子,那她未來的日子就平順得多了,母憑子貴,就算五爺以後不寵愛她了,她也能有一個安身立命的資本!」
孫大娘子沉思著,許久以後,忽然喃喃道:「有沒有可能她從一開始,就不想要嫁給五弟,所以才會不想給他生孩子?」
「不會吧!」茱萸搖頭,「她一個鄉野村婦,能嫁給五爺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
孫大娘子沒再說話,這些日子,成春陪她一起給蘇夫人請安,她看得出來,成春是個不爭不搶的人,只是一個人,若是有自己在乎的東西,又怎麼可能不爭不搶呢?
除非,她根本不在乎。
孫大娘子心中有了計量,眼裡也有了幾分憐憫:「大約,她也只是個苦命的女人罷了!」
茱萸不明白,孫大娘子也不解釋,只是告誡成春,讓她往後,也多照顧照顧成春。
寄人籬下的日子,就是有點小事也會傳到主人家的耳朵里。
紅豆在院子裡熬藥的事情,沒多久就傳到了蘇夫人的耳朵里,知道她熬的是避子藥以後,蘇夫人難免有些驚訝:「倒是個懂事的!」
「奴婢找那個機靈的丫頭去套紅豆的話,聽說,是那成姨娘說,不能妨礙五爺娶妻,為了省點銀子,抓的那些藥都是最差的,也不怕吃壞了自己的身子。」蘇夫人身邊的孔嬤嬤說著,也不住地搖頭。
蘇夫人回頭看向孔嬤嬤:「怎麼,覺得心疼了?」
「心疼什麼?只是難得有這麼一個懂事的,見多了那些為了富貴榮華爬上主家床位的丫頭,難得見到一個這麼真心真意為了五爺的,只覺得五爺也是沒有看走眼。」孔嬤嬤無奈地說道,「是個通透的,只可惜……」
「可惜做了妾?」蘇夫人笑,「再通透懂事又能怎麼樣,她沒有一個好的身家背景,出現的時間又不對,壞了老五的名聲,就不是個好的。」
孔嬤嬤聽著,沒有再說話。
就在孔嬤嬤準備離開的時候,蘇夫人忽然說道:「到底也是過了戶籍的,我雖然不喜歡他,卻也不是一個苛刻下人的主子,該給她的東西都要給到位,那些藥府裡頭本來就有準備的,用不著她自己去買,到時候吃壞了身子,老五他是得怪我這個母親沒有照顧好他那個不知好歹的妾。」
孔嬤嬤看了一眼蘇夫人,隨後笑著去了。
蘇夫人早些年也是苦過日子的,只是這些年見過太多為了榮華富貴爬上主子床位的人,人心也漸漸變得涼薄了起來,對待那些苦出生,這掙破頭也要往上擠的女人,多了幾分的吝嗇和刻薄。
蘇夫人讓府上人依照規矩給成春發放月例的事情,沒用多久就傳到了蘇敘白的耳朵里,他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說我母親讓人給阿春發放月例?」
菘藍應了一聲:「屋子裡缺的東西也都讓人補上了,還讓人派了兩個丫頭來照顧!」
「我母親是吃錯藥了?」蘇敘白不解,他很了解他母親,蘇夫人並不是那麼一個寬容大度的人,她記恨成春毀了自己的名聲,說什麼也不可能這麼簡單的就原諒她。
「小娘讓紅豆去買藥的事情,被夫人知道了!」菘藍想了想,還是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跟蘇敘白說了一遍。
蘇敘白沉默了許久,最後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手上的筆被捏得咔吱咔吱響,等到他回過神的時候,筆已經被折成了兩段。
這一日,明明沒有什麼事,蘇敘白卻在書房待到了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