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5章 想衝進去

  剛剛小丫鬟都聽產婆說了，她給人接生幾十年，就沒見過衛將軍這麼堅強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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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叫出來的話會浪費體力，她馬上就不叫了，只是緊繃的臉色還是暴露了她非常痛。

  衛楚秀的配合給產婆一種「生孩子真不怎麼痛」的錯覺。實際上，她自自己也生過孩子，熬人得恨不得去死。

  這回連和衛楚秀素昧平生的人，都欽佩起了她，認為她不愧是大周的第一女將軍，這等毅力，真不是常人能比擬的。

  門外的容辰聽到了丫鬟的話，臉色登時就變了。秀秀經歷過無數的苦難，最讓她悲痛的，應該就是因為誤會，和自己的分別。

  現在她能忍住生孩子的痛苦，容辰也理解，但是非常非常心疼。

  原地打轉了幾圈，他本想說，既然痛，就讓秀秀喊出來，可是他就算是了解過很多關於接生的事情，還是不會有產婆那樣經驗豐富，這個時候，他還是聽產婆的比較好。

  這個小丫鬟就是產婆派出來安撫容辰情緒的，她總是給大戶人家的夫人接生，見多了擔驚受怕的男主人，有幾個還非要闖進產房來。

  在產婆那，忌諱可多著呢。女人生孩子，男人進什麼產房。

  容辰在外等了半個時辰，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一個頂天立地的將軍，敵軍幾十萬壓城的時候，都沒這樣怕過。

  他一直在想，秀秀在裡面是不是已經疼哭了？她不出聲，肯定自己委屈著呢吧？

  本來懷孕這幾個月，她就相當辛苦，到後來肚子越來越大，晚上翻身都是問題。

  人在痛苦的時候，負面情緒最容易出現，秀秀會不會怨恨自己，從而怨恨這個孩子？

  最最關鍵的是，容辰想告訴衛楚秀，不管發生了什麼，他都在秀秀的身邊。

  衛楚秋也挺坐立不安的，不過他比容辰要強了點，還有理智在。

  他也不是很懂給女人接生的時候，實在看不下去容辰如今的樣子，便問他：「要不你進去陪著秀秀？」

  衛楚秋的話，給容辰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眼睛一亮，對啊！既然我不放心秀秀，何不進去看著她呢？

  打定了注意，容辰就要往裡面走，之前出來那個小丫鬟始終盯著容辰呢，趕忙攔住了他：「容將軍，你不可以進去啊！」

  容辰冷冷地看了小丫鬟一眼，一個常年在戰場上征戰的男人，身上的氣勢，哪是她這樣的小姑娘能承受的？和容辰對視一眼，小丫鬟就牙關打顫了。

  容辰也只說了兩個字：「讓開。」

  小丫鬟下意識就要挪腳，還是低頭的時候反應過來，不能被容辰這樣牽著走了！

  於是她心一橫，將手張開，也不敢和容辰對視，只說：「產婆說了，將軍您身上煞氣太重，如果進產房，很可能會連累夫人和孩子的！您真的不能進去！」

  煞氣？容辰本想反駁，可是對秀秀的關心，壓倒了一切，理智和思想通通不存在了，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自己在戰場上屠殺的那些人。

  產婆說的沒錯，他確實雙手沾滿了鮮血，一個小丫鬟都不敢和自己對視，更不用說要出生的孩子了。

  容辰定住了腳步，也沒為難那個丫鬟，小姑娘嚇得半死，不敢在這裡多留，趕忙跑回到屋中去了。

  風葉白在此刻趕來，他看了容辰一眼，見他出神地不知道在想什麼，不適合談話，就問衛楚秋：「衛將軍的情況如何了？」

  「目前都正常，產婆全部在裡面。」衛楚秋告知風葉白，隨即問，「風神醫是否要進去？」

  風葉白搖搖頭：「既然有產婆在，我進去也是做同樣的事情，還是不要打斷她們的步調了，我就跟你們在這裡等吧，如果情況不對，我馬上就會進去的。」

  衛楚秋點點頭，邀請風葉白坐下來。容辰渾渾噩噩的，也往座位這裡走，差點就撞到了風葉白的身上。

  「容將軍。」風葉白叫了容辰兩聲，他才反應過來，詫異地問：「風神醫？您什麼時候來的？」

  「來了有一陣了。」風葉白笑著回答。

  容辰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雖然他的官位比風葉白要高很多，但是放眼大周，有誰敢對風葉白不尊重的？這可是神醫啊，能救命的。

  於是容辰給風葉白賠禮道歉：「都怪我太憂心秀秀，沒注意到你來，風神醫不要怪罪。」

  「你關心自己的妻子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皇后娘娘懷孕的時候，皇上也是同樣擔心的，大半夜自己還被叫起來好多次，起初他以為是元錦玉出事了，後來才發現，慕澤叫醒他的理由五花八門的。

  比如他擔心元錦玉生產時會出意外，問自己要怎麼處理；再比如元錦玉心情不好了，他得問問，這是不是正常的，要怎麼排解；最奇葩的一次，是慕澤做了一個夢，夢裡元錦玉出事了，他也叫自己！

  當時他還是徐林的身份，膽小怕事，完全不明白，王爺您一次次叫我是做什麼呀！娘娘又沒生！

  容辰如今的情況，比慕澤搶不了多少，風葉白看到他們，就總會想，等以後銀杏懷孕了，他可不能這麼驚慌失措的，怎麼說他也是個神醫不是。

  容辰坐在風葉白身邊的椅子上，長長出了一口氣：「有神醫在這，我的心舒坦了不少，這次秀秀肯定不會出事了。」

  造成難產的因素有很多，養胎不順，營養不良，胎兒發育不良等等……但是在衛楚秀這，根本就沒有這些因素。

  風葉白每個月都來容府給她把脈，確定她的胎位正的不能再正了。胎兒的體重也在正常範圍內，衛楚秀這幾個月過得舒坦，保胎成功後，氣色紅潤，還能練練簡單的功夫呢。

  如今生產艱難，也只是因為她是頭一遭，女人生孩子就沒有不痛苦的。容辰不能幫她，只能在這裡埋怨自己了。

  衛楚秀在產房中已經折騰了快一個時辰，這還是她被送進產房開始算的，沒算她從早上開始肚子就稀稀拉拉地疼。

  這會讓她痛得有點恍惚了，天色漸漸入夜，房中的燈亮了起來，衛楚秀覺得晃眼睛，斷斷續續地，讓人將燭火熄滅了幾盞。

  現在房間的色調是昏黃的，她頭頂也沒有燈火，可眼睛還是酸澀得厲害。

  她咬得壓根生疼，就算是體力再好，折騰了一個時辰，她也漸漸虛弱了下來。

  產婆還在給她鼓勁兒，但是她癱在床上，像是一條瀕死的魚一樣，張嘴喘著氣。

  她忽然就有些絕望：「怎麼還是生不出來啊……」

  產婆拍了拍手：「夫人您別急，剛剛我們已經能看到小娃娃的頭了！您用用力，千萬別放棄啊！」

  衛楚秋眼神也迷離起來，可是心中的火焰，卻不能熄滅：「我不會放棄的，我就是太累了……」

  「你現在停下，不就是放棄了麼？想想您的丈夫，兄長還在外面等您呢！夫人，加油啊！」

  衛楚秀累到睏倦，都快睡著了，產婆的話，將她的清醒重新拉了回來。

  她要是睡過去，孩子怎麼辦，容哥怎麼辦呢？這個孩子，是他們盼望了多久才來的啊！本來她這輩子都沒辦法生孩子的，那段保胎的歲月，她怎麼能忘？

  苦日子馬上就要到頭了，把孩子生出來，他們一家三口就能幸福地生活子啊一起，她堅決不能放棄！

  於是衛楚秀終於叫了一聲：「啊！」因為痛，也因為用力。

  「對！就是這樣！夫人您繼續叫吧，這樣您會更有勁兒的！」產婆的聲音激動無比，情緒漸漸感染到了衛楚秀。

  容辰本來在外面，能聽到屋裡面的人不斷走動，還能聽到產婆的聲音，可是衛楚秀的根本聽不到。

  結果她剛剛叫了一聲！怎麼回事？容辰瞬間就從座位上蹦起來了，找人問著：「秀秀她怎麼了？是不是堅持不下去了？」

  那個負責安撫容辰的小丫鬟叫苦不迭，又跑出來：「容將軍您別急，夫人只是在用力呢！」

  「從早折騰到晚，進產房這都已經一個多時辰了，怎麼還不生！」容辰心裡忽然冒出來了一個想法，他就不該讓秀秀懷孕的！沒有孩子又如何呢，他一生所求，就是能和秀秀在一起啊！

  如果秀秀出事了，他真的沒勇氣活下去……

  衛楚秀的叫聲一聲接著一聲地傳來，容辰的心也跟著揪緊了，高大的男人眼圈通紅，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不知道是因為叫出聲來用力更大，還是因為折騰了一天，沒得再折騰了，再或者是孩子得知了容辰悔恨的想法，不再拖延，總算是被生出來了。

  當容辰聽到一聲嬰兒的啼哭時，他不敢置信地盯著產房的門，迅速跑到了門口卻不敢進去。

  「秀秀！你能聽到我說話麼？我現在可以進來看看你麼？」

  衛楚秀累得手指頭都抬不起來，她還想看看自己的孩子呢，都張不了口，更不用回答容辰了。

  產婆聽到了容辰的話，小跑出來回答：「將軍您別吵，剛出生的孩子受不得驚嚇的！」

  容辰猛地閉嘴了，嘴唇還緊抿著，有太多想追問的話，都不敢說出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