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傳家寶

2024-05-14 23:35:03 作者: 南風十里過境

  兒媳婦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給老人家說了一遍。

  「現在咱們家有錢了,您的病有希望了。」

  其實老人的病說大不大,不過是那些年下鄉,關牛圈,關小黑屋,吃得差,又被打壓,落下了病根兒。

  看了大夫,大夫說治起來也容易,多休息,多吃點補品,補一補從前的虧空,雖然不能痊癒,總能好個三層。

  但是說起來容易的事對他們家卻是最難的。

  那老人聽了兒媳婦的話,眼淚也流了出來,一雙眼睛越漸渾濁。

  她這輩子,見識過太多涼薄的世故,刻薄的人性,卻是很少見到這樣的好人。

  她的手指顫巍巍地指著牆角的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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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裡囁嚅地說著什麼。

  兒媳婦連連點頭:「好,好,我知道了。」

  兒媳婦餵了老人吃完了一碗麥乳精,站起身來,擦了一把眼淚,才回過頭看向縐雅倩:「我婆婆說,把柜子里的東西都給你們。」

  她說罷,就走向牆角,打開了剛開老人指著的那個柜子。

  說實話,在這樣一個破敗的家中,竟然有一個雕花柜子,怎麼樣都顯得突兀。

  那兒媳婦打開第一層,第一層裡頭又是一個小匣子,那小匣子比外頭那個柜子還要精緻些,繁複的雕花和精美的做工,一看就價值不菲。

  小匣子打開,竟然是滿滿一匣子首飾。

  「金的已經被溶了,能用的都用了,現在就剩些玉的了。」

  那兒媳婦道:「這些東西要是拿出去賣的確比那些字畫瓷器值錢,但是我們可不敢再賣了要被人看見了,再像先前那麼鬧上一次,那我們這一家就徹底毀了。」

  柜子的第二層,是文房四寶,還有幾本古書。

  第三層則是一些字畫,因為之前已經賣給縐雅倩一些了,所以現在也沒剩幾樣了。

  「這些,都給你們了。」那兒媳婦道,

  「不不。」縐雅倩連忙拒絕。

  「這些都是老人家的傳家寶,我們怎麼能要?」

  「你們就拿著吧。」是那兒媳婦堅持。

  「我們都快活不下去了,還守著這些東西能有什麼用?」

  「傳家寶?」

  說到這兒她苦笑了一聲:「一家人都餓死了,這些東西傳給誰去?」

  「你們不一樣,你們都是有福相的富貴人,現在時代都變了,往後,你們多的是戴這些東西的時候。

  再說了,是我婆婆給你們的。

  我婆婆可寶貝這些東西了,以前拼了命也要護著,她肯給你們,就說明是看你們有緣。」

  「這……」

  縐雅倩有些猶豫地看向陸永國。

  「這些東西你們要不拿著,我們就沒臉要你們的錢了。」婦人又補了一句。

  「這太貴重了。」陸永國道:「你這樣我們都不知道該用多少錢買了。」

  「或者……」

  陸永國看向了一旁的男人,忽然想起什麼。

  「小兄弟,你想開車嗎?」他問。

  那男人正在燒火煮飯。

  他拿了他們送來的米,就迫不及待地下鍋了,此刻忽然被問及,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啊?」

  「我是開貨車的,剛好缺一個司機,想要你來幫我,怎麼樣?」

  那男人是個老實的,或者,是常年被打壓,所以有些悶悶的,只見他吞吞吐吐地道:「想……想是想,但是我不會啊。」

  「額……老實說,其實我會一點點。」男人頓了頓又道。

  「啊?」

  這點倒頗讓陸永國意外的。

  這年頭司機如此缺少,誰能想到這樣一個破爛的家裡還有一個會開車的。

  只見那男人有些不好意思道:「打倒地主前,我們家是大資本家。」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把頭勾得很低,像這是一件很讓人羞辱的事一般。

  「家裡有車,我……我經常會開出門。」

  這些往事他很少跟人說,也害怕跟人說,怕別人說他以前自己享樂,只管剝削,此時也是因為陸永國問起才說的。

  「那剛好!」陸永國大喜。

  「這樣,我就不用再重新找司機了。」

  「你來跟我拉貨怎麼樣?我還是像外頭那些一樣,按照貨物給你提成。」

  「真的嗎?」男人聽到這話還有些不可置信。

  「你真的願意聘用我?

  你……你沒弄錯吧?

  我可是資本主義的小尾巴。」

  「嗨呀。」

  一旁的女人急得不行:「現在時代都不一樣了,還什麼資本主義不資本主義的?人大哥是好人,說用你當然用你啊!」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女人當然希望自家男人有個正經的營生啊。

  這樣以後的日子就有了個保障了。

  而且,這是靠自家男人本事吃飯,不比別人救濟強得多?

  那男人被妻子推了一把,忙道:「我……願意,願意……」

  他看著陸永國,也差點兒哭了出來。

  「大哥,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了,你看,你幫我家這麼大的忙,還……還給我工作,我以後一定……一定好好為你效力。

  你……你以後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恩人在上,請受我一拜。」

  說完,他「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陸永國趕忙扶住他:「不用了,你以後只管幹好你本職工作就行了。」

  「對了,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叫俞恆清,我愛人叫安悅。」

  俞恆清這輩子很忐忑,打倒地主的時候,他年紀不大,懵懵懂懂之間,一群人就衝進了他們家又是打又是砸。

  接下來就是半輩子的顛沛流離,都是對他的打壓,和對資本主義的憎恨。

  陸永國是他難得遇上的好人。

  過得很苦的人,別人給他一顆糖,他就能甜一輩子,受盡了白眼的人,別人給他一個笑臉,他就能記一輩子。

  就在爸爸媽媽和俞家人說話的時候,安安走在了那個小男孩兒旁邊。

  她遞給了小男孩兒一顆糖。

  小男孩兒望向她,有些害怕。

  安安倒不強求,坐在了他的旁邊倒是先餵了一顆在自己口中。

  「我叫安安。」她先做起了自我介紹。

  「我叫俞季民。」

  男孩兒的聲音怯生生的。

  「你吃吧,很好吃的。」

  安安很強硬地塞了一顆糖在他手裡。

  小男孩兒碰到少女柔柔軟軟的手,臉「歘」地一下紅了下去。

  「安安。」這個時候媽媽喊了起來。

  「誒。」

  「走了。」

  「好。」安安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衝著小孩兒擺手:「我先走了,下次再來找你玩兒。」

  說完,就一蹦一跳地朝媽媽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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