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由器

2024-05-14 22:27:01 作者: 張小花

  安頓好敖廣,我們心事重重又鬥志滿滿地回家。

  在家門口,我聽到哪吒在裡面說話,便敲了敲門,隔了一會就聽哪吒用那種剛學英語滯澀的腔調道:「呼阿由?」

  「我,小強哥。」

  「呼?」

  

  我無奈道:「妹挨康敏?」

  哪吒打開門,和趙倩倩都笑嘻嘻的。

  我納悶道:「你們玩什麼呢?」

  哪吒一本正經道:「死畢克英格麗是!」

  「死什麼畢克,你怎麼不說耗阿尤?」

  哪吒忍俊不禁道:「我們在練習英語對話呢。」

  趙倩倩歡呼一聲道:「你輸了你輸了。」她跟我說,「我們在玩口語練習遊戲,規定誰先說漢語誰就輸。」

  「那要誰也不犯規,你們這一輩子見面都說英語啊?」

  趙倩倩道:「是的。」

  「呸,就你們那英語水平能正常交流嗎?吃了嗎怎麼說?」

  趙倩倩道:「反正李小扎輸了。」她把書包往哪吒懷裡一塞道,「我今天的作業全歸你寫——別讓老師認出字跡來啊。」說著噔噔噔跑到樓下去了。

  呂洞賓看著趙倩倩的身影羨慕道:「豆蔻年華兩小無猜,三太子打算什麼時候讓你爹去提親啊?」

  哪吒尷尬道:「說什麼呢?」

  呂洞賓道:「你不喜歡那小丫頭?」

  哪吒道:「我跟她不是一路人。」

  呂洞賓道:「就說喜不喜歡吧?」

  哪吒紅著臉道:「老師說我們這個年紀應該好好學習……」他說到後來自己也覺得不靠譜,聲音漸漸小下去了。

  呂洞賓笑道:「你這麼聽老師話你8歲就抽人筋?」

  哪吒訥訥道:「我那時是有不對的地方。」

  我詫異道:「你還是那個敢愛敢恨的小英雄嗎?」哪吒在我腦子裡向來是生猛無忌的代名詞,只要覺得自己做得對就一往無前,像輛橫行的小坦克,你不服我就把你打服,我打不過你就叫我師父來繼續打,寧折不彎也好,撒潑放賴也好,總之活得痛快淋漓,現在怎麼也有股小小年紀英雄垂暮的意思,我倒不是支持他早戀,是覺得被高瞪眼那種老師洗腦太讓人失望了。

  天界娃娃道:「你們不要擠兌他了——哪吒,告訴你件事:敖丙已經被魔族的人帶走,他利用魔禮青的劍四處作亂,已經禍害了兩個地方。」

  哪吒眉頭一皺道:「這個傢伙還是死性不改麼?」

  我說:「你還覺得當年做得不對嗎?」

  哪吒嘆氣道:「就事論事講,我那時確實下手太重了,敖丙雖然跋扈了些,也只是質問了我幾句我就抽了他的龍筋,其實揍他一頓也就夠了。」

  呂洞賓道:「他跟我們可不是這樣,敖丙這個傢伙無惡不作、動不動就興風喚雨地禍害百姓,我們八仙這才跟他理論,可惜我們只是些散仙,最後也就鬧了個不輸不贏,我師父鍾離權他們聽說你抽了他的龍筋,無不贊你為民除害,我要是有你的背景,我當年索性就幹掉他!」

  哪吒擺了擺手道:「都是當年的事了,不提也罷。」

  我無語道:「你這狀態怎麼像是七老八十了?你要再見了敖丙打算怎麼辦?」

  哪吒道:「老龍王有意和解,還是讓他去處理吧。」

  呂洞賓長長嘆息一聲道:「哎,你這孩子!」

  ……

  說來也怪,我們原本擔心敖丙繼續搗亂,可是從那天之後就再沒了蹤影,他犯的事說小不小,造成的影響也沒多大,沒過幾天也就漸漸被人淡忘了,但魔禮青的那把劍卻始終懸在我們的心頭。

  公安局追查持槍襲警案也沒有結果,這件事性質嚴重,好在沒有傳播出去,事隔多天,那7個綁匪如水入大海,也只好成了疑案。

  這天終於到了我參加《雜魔大拼盤》復活賽播放的日子,我特意心懷鬼胎地沒有通知任何親友,只和天界娃娃還有呂洞賓等人守候在電視機前。

  作為當事人,我和呂洞賓顯得頗為淡定,倒是天界娃娃和哪吒格外緊張,哪吒現在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要重返天界繼續戰鬥,天界娃娃則是要檢驗接收情緒幣的效率。

  節目開始後,一切都顯得按部就班天衣無縫,舞台效果美輪美奐,讓我不得不感慨後期製作真是一個偉大的工作,前五名選手出場、表演,一切正常。

  終於到我出場時,主持人剛介紹完我的名字天界娃娃就興奮道:「接收到少量怒情緒!」

  我莫名其妙道:「我長得這麼招人煩嗎?」合著觀眾審美觀都和朱美芳一樣,見了我就怒火中燒?

  天界娃娃道:「不是,觀眾以前沒見過你,都在猜測這裡面有黑幕。」

  「哦——」我這才釋然。

  當我變完第一個魔術,大變金魚之後,天界娃娃道:「收到少量喜情緒和中量樂情緒。」

  我皺眉道:「怎麼還這麼少?」

  天界娃娃道:「我最擔心的問題出現了——看轉播和看現場是有區別的,人們在電視上看美國大片也不會激動,看見你變個金魚當然也就不如現場那麼驚艷。」

  「收了多少情緒幣?」

  天界娃娃道:「300多。」

  我和呂洞賓面面相覷——這比想像中的效果可差太遠了!這是全國都在看的節目啊,連四大天王大戰城管的視頻都不如?

  不過好在我下場以後情緒幣還是斷斷續續地收到了一些,看來有人開始討論了。

  中間插播GG的時候,皮皮不耐煩地衝著電視大叫,這是強烈要求換台的表現。

  我把它抱在懷裡道:「又沒有《動物世界》你喊什麼?」

  我第二次出場大變撲克嗨翻全場的時候,天界娃娃終於有點小驚喜道:「喲,第一筆巨款到了!」

  「有多少?」我們一起問。

  「1000多了。」

  哪吒急道:「照這樣可不行呀!」

  天界娃娃道:「一來在電視前觀感不一樣,二來這是魔術,情緒激發不對症,不過勉勉強強湊3000還是有希望。」

  皮皮見我們不給它換台,悻悻地跑到書房去了。

  到我第三個魔術——和王一三一起表演人體浮空雜技的時候,天界娃娃苦惱道:「我又完全接收不到情緒了!」

  我急得蹦了起來,這可是一寸光陰一寸金的關鍵時刻啊!

  天界娃娃大叫:「換地方試試!」

  我趕緊打開電腦,進入視頻同步轉播中,天界娃娃道:「有了!」

  這節骨眼上我們誰也顧不上探尋問題的根源,先抓緊時間接收情緒幣。

  到節目結束的時候,天界娃娃宣布今天的總收益是1300個情緒幣,加上以前的,稀稀拉拉勉強有2000了!

  雖然效果不如預想,但是總算離3000邁進了一大步,我們還是小小地慶祝了下。

  事後我們首先就信號不穩問題展開討論,結果就是越討論越撲朔迷離,最後無果而終。

  《雜魔大拼盤》是每周兩集,第二天播放的那場是我晉級半決賽那場。節目還沒開始,我們就已經個個如臨大敵,唯恐天界娃娃在關鍵時刻失去信號,那損失可就大了。

  不過開始還好,也許是觀眾已經對我有了預期值,我再次大變金魚的時候天界娃娃還是狂收了500情緒幣,但隨後沒有像昨天那樣不斷有小量收益,也就是說,目前它又處在失去信號的狀態,隨著我們抓狂忐忑的心情,皮皮又開始在滿屋亂竄,以前遙控器都歸它掌握,我們這一看節目它大權旁落,很是空虛——往常我們的電視品味都是由一條狗把持的。

  劉小六默默地把皮皮抱在懷裡,陪我們一起看完了我的第二個魔術。

  結果勉強可以承受,第二個魔術為我們帶來的情緒幣收益是300。比起昨天差了一些,這也是由於這場沒什麼強人導致,而且我的魔術編排也有問題,大變金魚沒有新鮮感,撲克牌魔術毫無視覺刺激可言,要不是上一場我基礎紮實,這場失去晉級資格都正常。

  天界娃娃長吁了一口氣道:「總體還算順利,可是穩定性的問題不解決,決賽我們連去的必要都沒有了,萬一到時候一點也接收不到呢?」

  呂洞賓道:「你正常接收的時候和不能接收感覺有什麼不一樣嗎?」

  天界娃娃道:「沒有,就像手機接收無線網絡信號一樣,有時候有強弱之分,有時候一點也沒了。」

  呂洞賓攤手道:「完全聽不懂,我幫不上什麼忙了。」

  我喃喃道:「媽的,難道我去找個黑客來?」到時候怎麼跟人家說?告訴人家一個布娃娃是我的路由器?

  這時劉小六淡淡道:「也許我知道問題出在哪。」

  我、哪吒、天界娃娃一起問:「出在哪?」

  劉小六摸著皮皮的腦袋道:「就在皮皮身上。」

  「皮皮?」

  劉小六道:「你們難道沒發現,只要皮皮在場,娃娃就從沒出過問題嗎?」

  我問天界娃娃:「是這樣嗎?」

  天界娃娃三線臉陷入沉思,半晌道:「好像……是這樣?」

  我說:「當初我發四大天王打城管的時候你不是也有過不穩定嗎?好好想想,跟皮皮有關係沒?」

  天界娃娃猛然道:「有!每次我中斷的時候,就是皮皮暫時不在咱們身邊的時候!」

  聞聽此言,我一把把皮皮搶過來親了兩口道:「想不到你還有這功能,真沒白從詹哥手裡救你!」原來皮皮才是路由器!

  呂洞賓疑惑道:「沒道理啊,一條狗怎麼會跟接收情緒幣有關係?」

  天界娃娃道:「問題是皮皮不是真的狗,它是一隻貔貅!」

  呂洞賓恍然道:「貔貅有聚斂財氣的作用,情緒幣也是一種財氣,所以它能把遠在萬里之外的財氣收集起來好讓娃娃接收,只要是小強制造出來的情緒。」

  天界娃娃道:「幸虧小六發現了,不然咱們決賽就真抓瞎了。」

  「嗯,還是女孩兒心細。」我跟劉小六說,「你我就不親了啊。」

  我們把皮皮圍在當地又蹦又跳——這條狗,不但能收拾鞋櫃,還能預知天上往下掉人,最後還是一個功能強大的路由器,MB,它才是這本書的主角吧?

  哪吒鄭重地拉住皮皮的前爪道:「皮皮,以後就全拜託你了!」

  我們一群人進行了一個短暫而奇怪、類似原始民族祭祀的贊狗儀式之後,皮皮顯得更加迷茫了——它估計以為我們要開始吃它了。

  天界娃娃道:「決賽那天是現場直播的,也就是說我們要帶皮皮進現場,可以嗎?」

  我哼了一聲道:「以我現在的身份,別說帶條狗,把敖廣帶進去都沒問題。」

  天界娃娃沉默片刻小心地問我:「梗在哪?」

  「他不是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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