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暴風雨前夕(1)

2024-05-14 22:21:57 作者: 聽風講故事的貓

  她想要去哪都可以。

  但不能再丟下他。

  謝行蘊輕嘆一口氣,朝白羨魚住的院子走去。

  ……

  白景淵和白錦言早在兩日前便抵達了京都,兩人沒有回鎮國將軍府,雖然三年前幾乎被焚盡的將軍府已經修葺完畢,可回了將軍府恐怕就得被監視。

  除了他們,白陌淮也同樣如此,他如今已經不是名義上的京都第一富商,衣著樸素,也並不在監管之下。

  三人在客棧見面商議完畢後,決定今日一起回將軍府。

  白錦言悶悶不樂,「妹妹就留下了這麼一封信就離開了?她到底要去哪?」

  說的正是白羨魚去往皇陵前給幾位兄長寫的信,信上說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辦,或許會消失一個多月,讓他們不要去尋她,另外多多留意打聽娘親身份的人。

  

  白錦言興沖沖地找到白陌淮之後,還以為能在白陌淮身邊見到日思夜想的么妹,沒想到只得了這麼一封信,心裡落差極大,這幾天興致都不高。

  「小魚兒說了是很重要的事情,想來頗為隱秘,書信中不好交待,可又怕我們看不到她心急,所以留下了信,我們也不必太過擔憂。」白陌淮寬慰道。

  其實他心裡也很擔心,可作為此時年歲最大的兄長,他亦只能把心事藏起來,按照送信的時間,在他來到京都的第一天,小魚兒就已經離開了,兩人剛好錯過,三年了,他也十分想她。

  白景淵皺眉望向車窗外,心中盤旋著一種久違的不祥之感,像是子啊自言自語,「大哥又被派去征戰了……」

  「西夷突然進犯,原先由李將軍鎮守的邊塞幾城全數淪陷,並且不斷往南蠶食,李將軍一家老小皆盡身亡,大哥是離得最近的將領,那位派他去也情有可原。」

  「我知,只是……」他隱隱覺得,武宣帝此時把大哥調走恐怕沒這麼簡單。

  是察覺到了什麼?還是在試探?

  白錦言仰躺著,兩眼望著馬車頂,頗為自信道:「我相信大哥,區區西夷不足掛齒,此次也會平安歸來的,三哥不必擔心。」

  從很小的時候,大哥就是家中的頂樑柱,於他們而言是亦父亦兄般敬仰的存在,只要大哥在,就如同有了定海神針。

  他相信沒有大哥打不贏的仗。

  「先不說這個了,三弟,今日進宮怕是少不得一番刀光劍影,切記小心。」

  「嗯。」

  ……

  皇宮內,連綿的烏雲黑壓壓地擠在上空,厚重的雲層中仿佛藏了某種虎視眈眈的猛獸,只一眼便覺壓的人喘不過氣。

  白景淵和白錦言兩人在鎮國將軍府門口分別,他馬不停蹄地讓馬夫掉頭去皇宮。

  他們都到了將軍府,這個消息想必很快就會被告知武宣帝,與其讓他傳召,不如主動出擊。

  如白景淵所想,在他出現在武宣帝面前時,武宣帝臉上沒有半分意外。

  他笑著上前扶起他,「平身!愛卿終於回來了。」

  白景淵站起來,微微含笑,「陛下龍體可還康健?」

  「康健的很!你回來之後,朕的身體就更康健了,不必整日為了些瑣事煩悶!」武宣帝大笑幾聲,看起來是位豁達的君主,「你隨我來。」

  白景淵作揖。

  到了御書房,守門的兩個太監把門關上,隔絕了外界的聲音。

  武宣帝坐在龍案後,背對著白景淵,翻找著什麼。

  白景淵低著頭,表情不辨喜怒,他總覺得房間裡有股淡淡的揮之不去的味道。

  「愛卿,這三年來,你調查的怎麼樣了?」穿著龍袍的男人像是隨口一問。

  白景淵卻從中嗅出了幾分危險,「臣幸不辱命,已經將所有牽扯進雙生子一案中的人調查清楚,撰寫了一份名錄。」

  他從袖子中掏出一本冊子,遞到龍案前。

  此時,武宣帝也找到了他要的東西,是一支狼毫,看不出是什麼材質,他笑著看向白景淵,「你來,為朕磨墨。」

  白景淵應了一聲,走到武宣帝身邊,墨水研磨出來是血一樣艷麗的紅色,他極輕地皺了下眉。

  武宣帝把名錄打開,沾了紅墨水,打開白景淵遞來的名錄,「這就是所有被替換的官員?」

  「是。」

  「好。」

  他提筆在第一個名字上劃了一道墨跡,落筆鋒利,像是刀上濺落的血珠,「來人。」

  兩名御前帶刀侍衛上前,跪下。

  「宣劉太傅進宮。」

  白景淵研磨的手一頓,深沉的視線落在武宣帝側臉,武宣帝尚且只有三十多歲,本該是風華正茂的時候,卻有種說不出的疲態,三年不見,武宣帝比從前更加難以捉摸了。

  劉太傅有點胖,笑容憨態可掬,恭敬行完禮後道:「陛下宣臣進宮有何要事?」

  武宣帝看他一眼,走到他面前,表情和方才面對白景淵時截然不同。

  武宣帝沒有喊平身,劉太傅一直跪著,額頭挨著地面,御書房裡靜的可怕,他忽然意識到了不對勁,笑容逐漸僵硬,一雙眼睛骨碌碌的轉,絞盡腦汁地想著說辭,「陛下可是因為……」

  「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要說出來的話,白景淵抬眼一看,瞳孔微微收縮。

  在他面前,武宣帝手上提著侍衛的刀,血液沿著刀身緩緩淌下,表情陰寒,而劉太傅早已倒在了血泊中,肥胖的身體不停抽搐,可致命的傷口沒有給他多餘的喘息時間,片刻之後徹底沒了動靜。

  白景淵終於明白,御書房裡濃重的香料味都掩蓋不住的氣味是什麼了。

  是血腥味。

  武宣帝把刀丟給侍衛,侍衛的表情同樣漠然,熟練地吩咐人處理屍體。

  「剛才可有嚇到愛卿?」武宣帝朝白景淵走來,聲音狀似關切。

  「太傅之錯,按理應當交由大理寺審訊,陛下未免有些操之過急。」白景淵的聲音聽不出什麼起伏,仿佛剛才那一幕也只是讓他小小的驚訝了一番,可也僅此而已。

  武宣帝笑道:「可朕一想到,有幾隻偷梁換棟的老鼠在朕眼皮子底下作祟,朕就不高興。」

  「陛下就不怕臣交上來的名單有誤?」

  「即便有誤,死在朕手中,於他而言難道不是一種福分?」武宣帝繼續回到案前,「再者朕相信景淵不會出錯。」

  白景淵心裡湧上一股寒意。

  武宣帝此番是為了殺雞儆猴,警告他?還是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處理方式?

  不過他知道,不管是哪一種可能,對他們而言都不是個好消息。

  三年前的武宣帝雖然有時冷血嗜戰,卻並不會這樣無情陰沉,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難道小魚兒說的,那件引起武宣帝對他們白家殺心的事,已經發生了?

  也不知是不是在附和他的想法,白景淵的眼皮狂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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