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張繁枝

  夫妻二人在門口小聲說話，陳然沒刻意去聽。

  隨意打量一下張主任家裡，裝潢還是十多年前的樣子，家裡擺放的都是老物件，估摸也是念舊的人。

  電視柜上立著相冊，上面一家四口，張叔，雲姨，還有兩個女兒，看起來非常溫馨。

  關於張主任的女兒，陳然很少聽他提起，只是感慨過很少回家，大約是工作很忙之類。

  陳然對此倒是有感觸，前身在臨市上的學，畢業以後也是在這邊實習上班，明明是在省內，卻很少有時間回家。

  

  張主任給妻子說了幾句，開門出去了。

  楊雲轉頭對陳然道：「陳然你先喝茶，你叔有急事下去一趟，馬上就回來。」說著要給陳然倒茶。

  陳然忙阻止道：「雲姨我自己來就是。」

  楊雲看著陳然，眉目間是比較滿意，他們夫妻二人就想要個兒子，但是當年繳了罰款也就生了倆女兒，後來節育以後就沒有機會。

  倒不是說重男輕女，主要是他們張家五代單傳，到了他們這一代就沒有兒子。年輕的時候倒是覺得無所謂，新時代不能有舊思想，隨著上了年紀，心裡就虧得慌。

  對陳然好，除了因為陳然救了老張，大概還因為陳然不管是長相，性格，都非常滿足當初夫妻兩個對於兒子的期望。

  「陳然你爸媽在家裡那邊還好吧？」楊雲隨意問道。

  陳然點了點頭道：「一切都很好。」

  「有沒有想過把他們二老接過來？」

  陳然道：「這個倒是沒想過，我剛轉正，存不上錢買房。而且我爸媽他們在家裡那邊習慣了，真要過來肯定不樂意。」

  「也就是以後結婚不和父母住一起？這樣倒是好，省了婆媳衝突！」楊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陳然撓了撓頭，怎麼說到這裡去了。

  看來雲姨當年也有過婆媳不和的經歷，否則也不會問這個。

  不過我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什麼婆媳衝突之類的，這也太遙遠了。

  下面車子喇叭聲不斷，隱隱約約有吵鬧聲傳上來，隔的有些遠，而且關了窗，基本聽不清。

  看來是剛才那人撞車，有人下去吵起來了。

  這種老式小區，大家都是住了一二十年，都是熟人，各種矛盾多了去，看熱鬧的也多，一下子吵鬧起來正常。

  陳然跟楊雲聊著天，都是拉家常，大多數時候都是楊雲問一些他家裡的事情，他回答。

  半晌後，聽到叮咚的聲音，楊雲站起來道：「應該是你叔回來了，我去開門。」

  打開門，張主任站在門前。

  「怎麼樣了？」楊雲首先問道。

  張主任黑著臉道：「還能怎麼樣，自然是賠錢，那李四不是個東西，說過好幾次不要占了我家車位，就是不聽，這次倒好，一次占了倆！」

  「還有你這脾氣也不知道改一改，一個電話解決的事情，非要鬧這麼大，幾次了？每次回家都這麼鬧騰，就不怕人給你曝光到網上去？」

  後面這句是對著門外說的，有些埋怨也有點無奈。

  楊雲使了使眼色，張主任見到陳然，臉色放緩，這才走了進來，在他身後，還有一個女人。

  身穿黑色呢子風衣，戴著黑色口罩，臉部遮蓋的嚴嚴實實，只露出一些白皙的皮膚。

  陳然正喝茶，看到張主任過來，剛放下茶杯站起來，忽然見到從門口進來的那人，眼睛一鼓，差點沒把茶水噴出來，硬咽下去之後，嗆得咳了幾下。

  這，這不是剛才樓下撞車的那女人？

  「還不進來？」張主任皺眉道。

  那女人哦了一聲，然後進屋關了門。

  「陳然，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大女兒張繁枝，今年二十四歲，大你一歲，差不多算是同齡，你們可以認識認識……」

  張主任看向陳然的時候已經換上了笑臉，轉頭又看到女兒還戴著口罩，頓時不滿道：「進了屋還戴什麼口罩，都是家裡人。」

  張繁枝瞅了陳然一眼，沒吭聲，在父親眼神下默默摘了口罩，露出精緻的小臉，她的皮膚真的很白，不是蒼白，而是帶著一些粉色的白。

  和臉上的白相比，是有些血色的耳垂，整體看起來很精緻，哪怕是板著臉，也沒有破壞這份美感。

  陳然覺得她有些熟悉，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他沒有多看，禮貌的笑道：「你好，我叫陳然。」

  張繁枝看了看他，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只是點頭說了一句：「你好。」說完以後，她低下頭換拖鞋，順手把風衣脫掉，露出玲瓏有致的身段。

  「這丫頭……」張主任想要說什麼，最後只是搖頭道：「陳然你別在意，這丫頭就是這性格，外冷內熱，對我和她媽都這樣。」

  陳然倒是不覺得奇怪，第一次見面，不能指望人見面就熱情，他又不是人民幣。

  「你們先坐，我把飯菜熱一下。」楊雲去廚房忙活，順手扯了扯張繁枝，後者不情不願的跟著進了廚房。

  「你這丫頭怎麼回事，別板著一張臉……」廚房關門前，陳然依稀聽到兩句。

  張主任咳了一聲道：「這丫頭從小慣著長大的，給慣壞了，不管是讀書還是工作，都沒有如心意過。就說枝枝，當年讓她在本地上學，非要跑到京城去，後來又去唱歌，一年到頭在外跑，沒幾天是在家裡的……」

  說到後面，張主任臉上沒有責怪，隱隱有些自豪在裡面。

  聽到唱歌，陳然才恍然，他總算明白這份熟悉感來自哪兒。

  張繁枝，這名字肯定不熟悉，可要說張希雲，陳然就知道了。

  張希雲，出道兩年，發布了一張同名專輯《張希雲》，發布之初就受到關注，在去年上了大熱的綜藝節目《天籟之音》，在上面唱了專輯主打歌《如此》，一炮而紅。

  在年末的音樂盛典上，收穫了最佳新人，最佳專輯等三個重量獎項，是現在最當紅的女歌手，可以說是前途無量！

  陳然怎麼也沒想到，張主任的女兒，竟然會是一個大明星。

  對於歌手陳然本身是不關注的，可張希雲的專輯封面就是她自己，街上時不時就有她的GG滾動，自然會感覺熟悉。

  張希雲是個藝名，沒想到還有一個張繁枝這樣的本名。

  繁枝繁枝，枝繁葉茂。

  陳然聽張主任感慨過自己沒個兒子，當初取這名字的時候，就有這樣的願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