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冷戰

  訂做家具的是在一條偏僻的小巷裡，不是店面，而是在自家的小院裡。

  走到那家小院，院門沒有關，站在門口，便能看到院子裡全部都是木材。

  很多成品的家具堆放在兩側，各種散亂的木材亂七八糟地堆放著，難以下腳。

  「有人在嗎？」方竹站在門口，揚聲往裡面問道。

  「自己進來。」里子傳出一道懶散的男聲，但卻沒有看到人，這情況怎麼看也不像是開門做生意的態度。

  

  方竹頓了頓，有些猶豫，靜靜地感應了一下，察覺到男人就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時候，她莫名的便鬆了一口氣。

  深呼一口氣，她抬腳慢慢往裡面走去。

  她記得剛才聲音是從一堆木材後面傳出來的，所以她慢慢往那裡走去。

  地上的木材太多了，她每一步都要想好怎麼下腳。

  差不多走到院子正中的時候，方竹才在一個大木櫃前面看到一名邋遢的中年男人，手中正拿著工具，在柜子前雕刻著花紋。

  男人似乎不知道方竹的到來一般，仍然自顧自地在柜子上用心地雕琢著紋

  方竹也沒有打擾他，就站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雕琢。

  男人做事很用心，或者說這人的手藝是真的很不錯，那些花紋都雕琢得很精緻，仿佛那是他的至寶一樣。

  當是他的這份態度，便能想像得出，男人是個很認真負責的人，跟這樣的人做交易，也更能放心。

  她雖然沒有看到過柳成的手藝，但想來，只怕連這人的一半都達不到吧？

  看了一會，她抬頭打量著四周的家具，有各式衣櫃，飯桌，書桌，床等。

  她想要的，他這裡都能買到，這才是她最歡喜的。

  又等了好一會，男人才放下手中的工具，抬頭打量了她一眼，淡淡地問道：「需要什麼樣的工具？那邊有便宜些的。」

  他見方竹一身粗布麻衣，便知她是鄉下的婦人，直接讓她往那邊的便宜貨走去。

  方竹也沒有計較，走過那邊去看。

  她不懂什麼樣的木材好，只能全憑感覺來選擇了。

  客廳的家具，既是吃飯要用的，有時候也要接待客人，代表了家裡的顏面，不能太過敷衍。

  床是自己睡覺的地方，舒服才是重中之中。

  柜子放在房間裡，每天自己都要看到的，那是一種視覺上的享受，她不能污了自己的眼睛。

  竟然也被她看到了梳妝檯，雕花做得很好，中間是一面銅鏡，看著特別的精緻高雅，想來應該是專為那些富家夫人小姐打造的。

  想來也是，農戶里有幾戶人家能用得起梳妝檯的？

  仔細對比下來，才發現每一樣都馬虎不得，不知不覺間挑的全部都是精品。

  中年男人意外地將她上下打量著，根本就沒有想到，她衣著平平，竟然會挑出這些精貴的東西。

  「這套桌椅一共是一千八百文，這張床一千八百八十文，這張床要兩千三百文。」

  「衣櫃分別是兩千五百文，這兩張梳妝檯分別一千二百文。」

  「合計一起共十三兩三百八十文，我可以給你抹過八十文的零頭，或者送你一些小家具。」

  方竹眼角餘光看到那邊有一張貴妃椅，想著也給柳李氏帶一張。

  「那個要多少錢？」

  中年男人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挑眉道：「一千六百文。」

  方竹點了點頭，問道：「包送到家嗎？」

  「哪裡？」

  「猴兒村！」

  男人想了想道：「那樣的話，我便不能給你優惠了。」

  「成交！我先交付四兩九百八十文，剩下的十兩，等你將家具送到了再給你。」

  方竹從背後的背簍里拿出銀兩，先把零散的支付了。

  「七天之後便可以著人送進去了，進了猴兒村後問一聲方竹家在哪，便知道了。」

  中年男人收下銀兩，給方竹寫下文書讓她看了後再按手印。

  方竹看著那上面的字傻眼，她幾乎沒有一個認識的。

  她慌亂的回頭看向外面，男人還站在那裡，但卻沒有看裡面。

  想了想，她決定向男人求肋，對中年男人道：「你等等啊。」

  元墨似乎不知道她來到自己身後一樣，並沒有如往常那樣回頭來看他。

  方竹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輕輕拉了拉男人的衣袖。

  男人回頭看過來，眼神幽冷，仿佛在看一個陌生人。

  方竹被他這樣的眼神嚇了一大跳，仿佛中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看到他時的樣子。

  那時候他的眼神便是像這樣，銳利冰冷不帶半絲感情。

  她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輕輕問道：「元，元大哥，能不能，能不能請你幫我看看這份文書？」

  哪怕她能猜測到其中的意思，她也不願意在此時向男人開口。

  他的眼神，真的太恐怖了。

  早已經不是這段時間所認識的那個元大哥了。

  元墨大手伸出，將她手中的文書接過掃了一眼，遞給她後微點了點頭，卻是半個字也不願意多說。

  方竹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傷痛來，但她強忍著，伸手接過返身回去，便與中年男人一起，各自按下了手印，一人一份各自收好。

  深吸一口氣，平息自己心中莫名生出的難過，再轉身往外走的時候，她已經恢復了平靜。

  男人還站在門口，但卻沒有看她。

  方竹身形頓了頓，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也沒有開口，轉身往回走去。

  男人沉默著跟上，卻在方竹不知道的角度里，緊緊地凝著她的身影。

  這次上街來，主要是為了訂做家具，現在已經訂做好了，方竹也沒有了逛街的心情，直直往村里回去。

  走到月芽村路口的時候，她頓了頓，轉身往那邊走去。

  她沒有再叫元墨，元墨也沒有再看她，也沒有跟著去，而是繼續往猴兒村回去。

  方竹知道男人沒有跟上來了，她沒有回頭，更沒有叫住男人。

  但淚水，卻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啊？大鬍子，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竹呢？」

  柳李氏看到只有元墨一個人回來，沒有看到方竹的身影，心中莫名的慌亂，連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