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程萬里錦繡
2024-05-14 19:36:05
作者: 時京京
棠棠再大點。
被周律沉和沈婧丟去香山,要麼送進四合院。
會學說話那陣,她多少帶點京腔調調,「今兒,去遛彎兒。」
西誠一本正經說,「我們戶口在上海。」
「棠棠一開口,像四九城的人。」
棠棠哼小鼻子。
「怎麼著吧,媽媽又不是上海人。」
至於為什麼不是,西誠才上幼兒園,不知道如何回答。
今天。
西誠去幼兒園。
棠棠常和太爺爺出門遛彎,下棋。
就在胡同巷這片區域。
棠棠的頭髮養得有點長了,又軟又黑。
太爺爺正給她編辮子,眼神不太好,但動作熟練。
是位,慈祥善目的白頭髮爺爺。
當然。
小小年紀的棠棠,靠張嘴皮子,時常把太爺爺的棋友逗樂。
太爺爺的戰友和舊同僚賊愛盯她看。
肯定在琢磨著和周家聯姻。
周家肯定不樂意。
太爺爺可是護得不行,「周家就這麼一丫頭,我可不亂來,她的以後啊,交給阿沉了。」
可不。
棠棠受寵得很。
單單她姓周,已經在羅馬頂端,京圈裡哪還有誰家配得上這小丫頭。
只不過。
太爺爺問過棠棠,「喜歡爸爸的路還是伯伯的路。」
當然是伯伯的路。
爸爸看起來好忙。
棠棠選擇後。
太爺爺認真問,「小姑娘吃得那麼多苦嗎。」
棠棠小手抬起,信誓旦旦。
「我周頌流著周家的血,伯伯和爸爸都吃得了,我肯定行。」
哎呀,別提太爺爺被棠棠這張嘴,哄得多開心。
「一身骨頭隨你父親,嘴巴倒是學了你母親個乾淨,唬話一堆。」
棠棠也喜歡太爺爺,他是位最有安全感的白鬍子老爺爺。
聽說。
以前在高台時可厲害了,具體多厲害不知道,等棠棠上學才知道。
棠棠要去曼哈頓,沈婧終於不忙了。
-
後來有天。
棠棠被連夜接回國。
從T3機場出發,駛入部隊總參醫院。
棠棠趴在保姆車內看白雪茫茫的四九城。
下好大的雪。
「目前,北方多地開始降溫,18日16時至21時,全市平均降雪量預計4.6毫米,夜間最低氣溫-1.2℃;19日氣溫繼續下降….」
四九城的天氣預報員念念有詞,棠棠竟然聽懂了。
因為。
太奶奶在那一夜不行了,棠棠就站在病床邊,任由太奶奶握著她的小手撫弄。
太奶奶眼角含淚,似笑也不是笑,模樣太虛弱了,呼吸都困難,「棠棠…棠棠?好聽….好聽的。」
太奶奶在那一夜病逝,享年102。
骨灰下葬四九城的寶八山。
墓碑上刻著:周鄭容殷女士
合院上下守喪。
自此,再也沒有會耍皮影戲的老師傅過來四合院。
棠棠也看到好多不認識的大人來相送,棠棠終於意識到自己選的到底是條什麼路。
終於知道周律沉為什麼生氣她選這條路。
可棠棠那身骨子執著,不要像周律沉那麼忙。
她不要那麼多錢。
她喜歡聽太爺爺的話。
走太爺爺,太奶奶,伯伯一樣的路。
-
那夜。
看到周律沉坐在海棠樹下的長凳,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棠棠當然沒見這樣孤獨到極致的周律沉。
察覺棠棠的腳步聲,周律沉緩慢地睜開雙眼,那一下,眼圈明顯有些濕紅。
其實,太奶奶打心底最疼的人只有周律沉,什麼都順著,護著,連在京的車都給他配家屬車,必須是,疼啊,寵啊,要什麼能給什麼,說什麼是什麼,有事都暗暗想好給他擦屁股。
甚至聽人說過,要是沒有太奶奶,周律沉都娶不到沈婧。
兩個還沒定下的時候,太奶奶是周家人里,頭一個願意認下沈婧。
也聽說,沈婧每次懷孕,都是跑到太奶奶跟前賣乖耍嘴皮子,一定要讓太奶奶先知道。
棠棠小跑到周律沉面前,矮矮的她踮起腳尖,眨著一雙像極母親的眼睛。
「可以抱抱嗎。」
他俯身過來,抬手臂,拂走棠棠頭髮上沾染的雪沫,就這麼看著那雙黑黝黝的小眼睛。
棠棠也看他,眼淚瞬間控制不住。
「我都沒有奶奶,阿海呃….嗚呃…」失聲抽噎著,奶音斷斷續續。
「也沒有姥爺姥姥…」
「我想太奶奶,太奶奶又沒有了,嗚呃….」
無助難受地趴在周律沉胸口。
父女一大一小,坐在海棠樹下。
小姑娘哭的小身子一抽一抽,弱弱顫顫地呼吸。
自己的骨肉。
心疼的。
周律沉收起所有情緒,輕哄懷裡的小丫頭,極盡溫柔。
「棠棠別像她那樣嬌氣,難哄,我生平最討厭哄人。」
別聽周律沉這麼說,他就是嘴硬,只要哭,他肯定耐下性子哄。
有周律沉哄,所以愛掉小珍珠。
累的是周律沉,又不是她。
嬌氣是什麼東西棠棠不知道,棠棠只知道最疼她的太奶奶沒了,眼睛好疼。
栽到周律沉肩頭,眼淚肆無忌憚濕在他西服。
「阿海嗚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