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5-14 19:35:13 作者: 時京京

  沈婧抬手,貼到周律沉額頭。

  沒發燒。

  煙被周律沉扔了。

  

  沈婧手撐在中控扶手,眼睛眨著撩,「我們的周會長,原來這麼能隱忍。」

  區區一包煙,周律沉隱忍過的,沈婧並未全見識。

  自小,他那時候才五歲這麼點高,周家規矩多,這不能碰那不能玩,上學,隊裡訓練,學外語,出國,舉止行為無數禁令,他的人生是這麼過來。

  可又怎樣,但凡周律沉想做的,底線之內,還是會拿開那層條條規規的枷鎖。

  正因如此,他才娶到了她。

  隱忍這東西,還不是得分,在他眼裡,夠不夠份量。

  周律沉頸脖後仰,輕笑了聲。

  沈婧上下打量周律沉,「別是得了什麼絕症,醫生不給你抽菸。」

  周律沉發問,「沒見過我的體檢報告?」

  沈婧笑嘻嘻,「見過。」

  「哪有問題麼。」他復問。

  他要是有什麼問題,周家比她還慌。

  沈婧自周律沉掌間逃脫,喊他下車回家。

  泰和中院本只有一位做飯的保姆,自他們結婚,周律沉就招過來照顧她,免得她早上找不到衣服。

  在京。

  周律沉不需要莊明,他不壓其他人都算好,圈裡清楚姓程的下場,捧殺捧殺,捧沒了。

  周氏,陰毒。

  兩個人獨處的時光變多。

  周律沉不算太忙的時候,會到沈家陪老爺子下棋。

  沈老爺子:「我要是哪天走了,別讓她再遇見馮建。」

  周律沉抬手,執馬走日,緩緩開口,「晚輩知道。」

  老爺子問,「幾天回來。」

  他抿唇,「兩周。」

  沈老爺子一句『也好』,伸手動棋,袖口微微收了幾分,那根紅色平安繩暴露眼皮底下。

  周律沉眸色深了兩分,沒多看,端起茶盞抿茶,看向圍牆大院栽種的四季竹。

  這一局。

  周律沉走棋很穩,不急攻也不退讓。

  沈老爺子突然發現自己差點走入死局。

  「辛苦你為她來往奔波。」

  周律沉聲音淡靜,「我打算讓她入滬市的戶口,即便日後這邊的周家有什麼風向,都殃及不到滬市周家,也不會讓沈家平白被跟著一條船。」

  這是他的保障和承諾嗎。

  沈老爺子不在意這些,周家門清風氣正,老天自有眼。

  不過,沈老爺子不覺而然地笑了。

  周律沉啊周律沉,外面說他風流猖狂,可他做事總留一手顧全大局。

  「你決定就好。」

  聽著,周律沉放下茶盞,抬了抬眼皮,視線落在沈老爺子身後的姑娘。

  沈婧站在爺爺身後,輕輕捏肩,目光一直追隨爺爺的右手腕骨的平安繩。

  被盯著看,沈婧莫名其妙有點發怵,眼皮一跳,瞬間撞進一雙冷淡無瀾的眼睛。

  她笑,「讓一讓,我爺爺要輸了。」

  周律沉嗤笑出聲。

  -

  三月十五。

  下大雨。

  清晨醒來,沈婧枕邊空無一人,大床正對整面落地窗採光。

  滿室沉寂空蕩。

  人走得無聲無息。

  床邊散亂一地的浴袍和黑襯衣,分明提醒著她,周律沉昨夜是在她床上度過。

  下雨天。

  她心情有那麼點陰鬱,窩在被窩裡發呆。

  周律沉回曼哈頓,沒讓她送去機場。

  走就走。

  誰要天天和他在家裡滾。

  那段時間。

  工作閒暇。

  沈婧總會開車到四合院,看海棠花,陪老太太看皮影戲。

  周老太太不怎麼愛說話,即便如此,兩個人交流無障礙。

  沈婧這人吧,從心底敬畏懼怕老太太,但不慫,只是作為晚輩的一種尊敬。

  夜裡回泰和中院住。

  陪她的,只有一隻胖滾滾的貓咪。

  不知道心情的原因還是什麼。

  她胃口不好,早餐不肯吃。

  到午餐還是沒胃口,保姆剛來一個多月,還以為這位胃口挑剔的太太不喜歡自己,做晚餐時小心翼翼,花費心思給她弄許多開胃小菜。

  沈婧嘗一口,清澈的眼眸忽亮。

  笑起來,「阿姨,這個好吃。」

  保姆驚訝了瞬,瞧她面前那道梅子悶羊排,其實蠻酸的。

  「您喜歡就好,我明天繼續做。」

  沈婧豎起大拇指,「宵夜也要。」

  那晚,頭回,多吃了兩碗飯。

  可她這樣,保姆覺得不對勁,連續一周,胃口變好,吃得賊多,碰的只有酸溜溜的菜品。

  直到那盆奶白的魚湯上桌,她立馬跑進廁所。

  嘔又嘔不出來,面色白了一個度。

  沈婧手撐台面,看鏡子裡的自己。

  不年輕了,對自己身體的反常不是沒有察覺。

  結婚後。

  周律沉一直進去,她之後並沒吃過避藥,總抱有僥倖心理,不可能說中就中。

  有這本事,出門刮彩票得了。

  沈婧打開門,走上樓,翻包包拿了根驗驗繼續進衛生間。

  好十幾分鐘裡,沈婧雙手抱臂,靠在牆上發呆。

  洗簌台上的東西,很明顯的兩條槓。

  算算日子。

  絕對是新婚夜。

  一招即中。

  每次都令她措不及防。

  周二公子真的就是挺…厲害的。

  沈婧划動手機,已經翻出最近通話記錄,想想時差,周律沉那邊應該是凌晨二點,大抵在睡覺。

  指間蜷縮了下,收回,摁滅手機屏,不想打擾他休息。

  沈婧扭頭下樓,獨自驅車去醫院檢查一遍,再決定告訴寶寶的父親。

  去的是西區的醫院。

  報告很快出來。

  確實有了。

  醫院長廊的角落,沈婧背貼牆上,垂眸靜看手裡的紙張,隨之,挽起唇,笑得那樣淡又軟。

  還是胚胎。

  挺意外。

  一頓忙活,已經夜裡9點。

  沈婧開車逛到西區,進四合院。

  住四合院裡的周老太太早早睡下。

  周向群去外地工作,四合院的大門今夜上鎖。

  沈婧側身,看了眼站崗亭。

  守門的立馬朝她端莊敬禮。

  沈婧上前,極小聲地說,「好像鎖了,你開個門。」

  守門的沉穩邁步,掏出鑰匙,開鎖。

  沈婧這才能進四合院。

  她知道翠微閣的路,芳姐端茶出來時遇見她,表情十分驚訝。

  隨後,芳姐讓她稍等,回屋詢問,「小丫頭來見您。」

  屋裡黑。

  老太太本來睡下,又不得不坐起來。

  芳姐打開燈,候在老太太榻邊,靜等老太太回復。

  老太太沒什麼表情,「沉哥兒娶這丫頭回來就挺莽撞,她總喜歡夜裡鬼鬼祟祟地來,她是不是又想吃松子了,給她給她,讓她回家睡覺。」

  兩回。

  沈婧第一回來是過來送點心,生怕她這老太太沒見過好吃的那樣。

  沈婧愛吃甜食,老太太不愛吃甜食。

  芳姐取件暗色披肩,輕輕套在老太太肩頭。

  「她還挺開心的,規規矩矩在門外等。」

  老太太穿鞋,總是面無表情的淡靜淡然,「見我也開心?」

  「您見嗎。」

  芳姐彎腰伸手臂。

  都已經起身的老太太扶住芳姐的手臂,嘴裡哼聲,「沉哥兒的人,我敢不見嗎。」

  老太太剛走到外屋,還沒來得及坐好,隨著翠微閣的燈光全部耀亮。

  朱門外的小丫頭叫喚一聲,那把嗓子真就酥軟煙膩,也不知道想衝進誰心坎裡頭。

  「二奶奶….」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