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侵蝕

  阿爾伯特心理診所，東京江戶川區新開的一家私人心理醫院。診所老闆阿爾伯特·羅是個亞洲人，據說能使用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安撫病人的心靈。

  診所的地理位置比較偏，但生意似乎不錯。經常有價格不菲的黑色轎車悄悄停在診所的門前，遮掩著容貌的「病人」悄悄進入診所。

  原先這裡開的是一家瀕臨倒閉的小型玩具工廠，幾乎交不上保護費。新開的診所相比之下十分「懂事」，無論是對黑道還是地區的官員，交錢的時候還會附送兩瓶品質不錯的大吟釀。

  「羅醫生，我有一個朋友，他最近出現了不太好的心理症狀。」

  「嗯嗯。」羅隱裝模作樣地穿著白大褂，戴著金邊眼鏡。

  「你這位朋友，大概是什麼樣的症狀？」

  「經常不可控制地發怒，心裡有不正常的虐......傷害他人的渴望。無法克制住情緒的話，我的朋友在公司里很難混下去。」

  「我也是這麼想的。像丸山建造所這種頂尖的建築公司，對於有嚴重心理疾病的員工會立即辭退吧？」

  宮本英二的手攥緊了長褲。他是通過同事的介紹來到這個診所的，但並沒透露過自己的信息。

  

  「不要緊張，英二。我對你並無惡意，相反，我很尊敬你這樣的人。

  母親是宮本家的旁系，父親是血統極弱的混血種，在福岡開了一家會計事務所，本家對這樣的家庭關注並不多。

  你的學業一直很優異，離開福岡，在早稻田讀建築系。畢業後有些不錯的設計作品，被丸山建造所相中，進入了第一設計院。

  一年以前，你開始在地下診所開地西泮等鎮靜藥物，還購買過一次大麻。從三個月前開始，你購買的藥量開始劇增。」

  羅醫生長嘆一口氣。病歷上的照片是24歲時的宮本英二，朝氣蓬勃。此時的他因為長期過量使用藥物，精神狀況極差，在工作上應該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鬼的血統是與生俱來的詛咒。有的鬼尚未出生就已墮落，有的運氣好些，比如你，快三十歲時危險的血統才找上門來。」

  羅隱捋起英二的袖子，黑青色的靜脈血管在他的手臂表面暴突。英二發現這個讓他有些畏懼的神秘「醫生」，其實非常年輕，可能才20歲出頭。

  「你沒有墮落，沒有放任自己的殺戮心，配合藥物用自己的意志壓制著血統的異變。這是我欣賞的品質，證明鬼都有被拯救的價值。

  這就是潘多拉，當然，只有一個月的有效期。推薦你來這裡的朋友，他很久前就做過植入手術了。另外，你所在的丸山建造所，還有11個你的同類。

  相對的，你要提供建造所內一切你知曉的計劃信息。是，或否？」

  只要點點頭，或許就能重新拿回自己的工作，治好自己的「病」。

  憔悴的設計師簽署了承諾書，一張新的契約被收納入羅隱的名冊。

  ......

  偶爾到自己的診所裝裝醫生感覺還挺不錯的，順便換換心情。

  猛鬼們如他的計劃，一步步滲透入蛇岐八家的角落，與血統穩定的族裔同台競爭。

  這期間自然存在著意外。潘多拉的植入雖然簡單，但也存在植入後精神發生損傷的案例，也有墮落程度過高導致分離失敗的案例。他羅隱並非神靈，無法做到必然的成功。

  這些手術失敗者，有的賠償封口，等待下一次手術；有的徹底墮落，不得不由猛鬼騎士進行清理。

  每當遇到這種沉重的時刻，滄桑大叔或許會抽菸，而羅隱選擇喝草莓味牛奶。

  萬幸，昨天那對夫婦的孩子應該能夠活下來。對胎兒進行植入他並沒什麼經驗，但總比放任其在母體中墮落要好。

  儘管過程出現了一點差錯，胎兒還是靠著混血種強大的體魄活了下來，並成功抑制了血統。

  「奧莉薇婭，我們的投資情況怎麼樣了？」

  「今年的收益率預計能超過130%，都是以海外投資公司的名義進行的。」

  羅隱點點頭。滲透蛇岐八家的主要目的是洞悉其尋找聖骸的進程，但賺錢也是個重要目的。

  在建築業，娛樂業，服務業等大量產業中，蛇岐八家都是龍頭大佬，掌握著絕對的資源和信息優勢。這些情報又轉手到了北美的奧莉薇婭手中，成為投資賺錢的金鑰匙。

  蛇岐八家吃肉，他們喝湯。在言靈天演的加持下，撒瑪利亞人的資金被奧莉薇婭以分散隱蔽的方式投入東京及其周邊的市場，轉化為極具升值潛力的商鋪、證券、股票。

  擁有天演這個言靈的混血種是天生的搖錢樹，即使是自己分析投資都很難虧錢，何況還占據了信息優勢。

  他們現在走的也不過是很多混血種家族的老路，從黑色的地帶入手，再通過信息和力量的優勢洗白自己。

  「老闆老闆，你能不能快點把那個暴力女弄走，她上個體育課就捏壞了十幾個槓鈴啊！這樣下去我覺得羅塞爾的孩子都會被她帶偏！」

  「薇拉只是有些水土不服，要讓羅塞爾可愛又善良的孩子們慢慢感化她，用二次元的糖衣炮彈腐化她。」

  奧莉薇婭撓頭，頭髮又少了幾根。

  「還有，為什麼她就是8小時工作制？每年還有兩周帶薪休假？」

  「她只是聘用員工，你是正式員工啊奧莉薇婭。我對你的信任百倍於那個新人，你的每一次加班，都是老闆我對你的肯定啊！」

  羅隱咔得掛了電話，不給奧莉薇婭抱怨的機會。不擅長壓榨優秀員工的老闆，怎麼把企業做大做強？死侍傀儡們24小時全年無休，他們叫苦叫累了嗎？

  等將來龍骨數量充足一些的時候，再給奧莉薇婭提升下血統，這不得給他打一個世紀的苦功？

  心情不錯的羅隱走入診所後的老舊工廠，這塊地被他們一起包了下來。過去這裡用來生產沒什麼名氣的兒童玩具，如今生產的已經是綠色無污染的再生金屬。

  這是根據言靈審判製造的再生金屬生產線，也即【全金屬工廠】。通過分層的衰弱、破壞、崩解鍊金陣，殺死金屬原來的性質。

  只要是具有一定鍊金材料學知識的混血種就能操作這條生產線，不必再依賴於繪梨衣幫忙打工。「死亡」的金屬在真空低溫環境中保存，再由專業的鍊金術士為其注入精神，令其獲得新生，變為製作鍊金物品所需要的特種材料。

  同樣的另一套全金屬工廠已經分批運送給奧莉薇婭，從此偷偷摸摸購買再生金屬，乃至從盜墓賊手裡淘金的時代一去不復返。他們和秘黨一樣，獲得了穩定的再生金屬來源。

  「生產力的質變啊......」

  羅隱撫摸著【全金屬工廠】表面繁盛複雜的花紋。審判這種死神般的言靈，被轉化為了鍊金術士手中劃時代的生產機器。

  鍊金技術的復興，就從他的手中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