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徹頭徹尾的壞人

  還有臉問？

  明皓黑著臉，口氣咄咄逼人：「想知道，你怎麼不自己過來看？我真搞不懂，那天我把蛋清兒接走，你一副打死不讓的姿態，現在呢？她親口要你過來，你給我玩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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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兩人，真是越來越讓人不明白。

  楓苑的書房裡。

  清冷的燈光下，霍南爵臉色蒼白。

  黑眸顫了顫，喉嚨乾澀，聲音里透出幾分苦澀：「我不想傷害她。」

  這些天他思考了很多事情，從前發生的事情一件件理清楚了。

  以前，他以為自己只是連累了黎俏。隨著仔細研究從李管家處得到的那個本子，他漸漸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情：或許受他牽連的還有紀父紀母。

  眼前浮出那場車禍——

  撞擊到扭曲變形的車頭，渾身是血的紀夫人，紀清和紀父冰冷的身體……

  三年前車禍現場的畫面，從記憶里翻湧而出。

  這一次，霍南爵痛苦地顫抖，手掌幾乎脫力。

  薄唇艱澀張開：「我可能……沒有辦法原諒自己。」

  最後一句話落下，電話切掉。

  嘟——

  一道難聽的忙音。

  「等等……」明皓沒來得及說話，那頭就沒了聲音。

  搞什麼！

  明皓火氣躥上來。

  他點按屏幕，連續撥了幾個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那頭的人就像是徹底消失了一樣。

  第七次電話自動掛掉，明皓的眼神中透出一絲凝重。

  「奇怪，霍南爵不是這麼脆弱的人。」他疑惑。

  剛才那個男人聲音里的痛苦，他清清楚楚記得。

  究竟遇到什麼事情，才能讓那個男人這麼失態？

  忽然，關妃兒從黎俏房間衝出來，一臉慌張。

  「黎俏姐發燒了！」

  一聲驚呼，明皓臉色驟變。

  他放下剛才的念頭，猛地衝進去，看到躺在床上滿臉不正常紅暈的黎俏。

  手背在她額頭一碰，燙！

  「什麼時候發現的？」他追問。

  「剛才我想看看黎俏姐，進來叫了幾聲，她都沒反應……」

  關妃兒站在床邊，滿臉的急切。

  晚飯的時候還很正常，沒想到短短的幾個小時過去就發燒了。

  他們都很清楚，黎俏虛弱的身體承受不住任何病。

  護工和住家的醫生都被叫過來。

  「黎小姐的身體狀況很不好，雖然只是發燒，但沒人知道後果會怎麼樣……必須立刻送去醫院。」

  昏迷中，黎俏聽到身旁有很多聲音。

  她臉色蒼白，眉頭緊蹙，嘴唇無意識的動了動。

  「霍南爵……」低聲呢喃，幾乎聽不清。

  失去一切，連霍南爵也要失去了。

  醫院，經過連夜搶救，黎俏的狀況終於穩定下來。

  「病人的情緒依舊很不穩定，雖然用藥物暫時穩定了她的身體，但隨時又再爆發的可能……」

  霍南爵趕到醫院時，聽到的就是這樣一番話。

  醫生搖頭離開，下一秒，一記重拳揮來。

  他不躲不擋，任由臉上挨了一拳，唇角滲出一絲血。

  「混蛋！都是你！」

  「要不是你，蛋清兒也不會難過，更不會發燒！」

  明皓的罵聲迴蕩在走廊，霍南爵直直站立，一動不動。

  得知黎俏發燒的消息，巨大的後悔頓時籠罩著他。

  一路疾馳而來，卻看到她蒼白虛弱的躺在加護病房內。

  「我又錯了嗎？」他茫然。

  本以為不出現在黎俏面前，就能讓她安穩寧靜。

  明皓看著他茫然的樣子，怒氣又衝上頭。

  都這樣了，他還在嘀嘀咕咕。

  「霍南爵，我看你是想挨打！」

  他咬牙，一記拳頭又要揮過去。

  半路卻被一隻手抓住。

  「明皓，別打了。」

  關妃兒拉住他，擔憂的看向霍南爵。

  剛才她在一旁看著，霍總失魂落魄的，顯然不在狀態。

  黎俏姐的事情，他一定也不好受。

  「別攔我，他就是欠教訓！」

  明皓把她拉到角落，正要回頭繼續教訓，霍南爵卻提起腳步，徑直踏入病房。

  「咔噠」門從裡面鎖起來。

  他怎麼敢！

  明皓眼睛猛地睜大。

  隔著玻璃窗，眼睜睜看著那個男人走到床前，握住黎俏的雙手。

  「欺人太甚！」他怒氣沖沖。

  竟敢把門鎖起來，獨占蛋清兒！

  正要衝進去，關妃兒腳步更快，伸手攔在他面前。

  明皓皺眉，低頭看著她，有點煩惱。

  「妃兒，讓開。」他語氣煩悶。

  自己未婚妻處處維護那個狗東西，他很不爽。

  關妃兒挺著胸，堅決擋在他身前。

  抬起頭，沖他搖搖頭：「黎俏姐想見他，就讓他們兩個單獨相處吧，別打擾他們了。」

  聽到這話，明皓眉頭一擰。

  他衝動過後冷靜下來，也明白打人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何況，黎俏在睡夢中念著霍南爵的名字。

  他搖搖頭，無奈的點頭：「行吧。」

  關妃兒放鬆下來。

  事情算是暫時解決了。

  這兩人之間的事情，還是需要他們自己解決。

  病房內很安靜，只有滴滴答答的儀器聲。

  霍南爵坐在床頭，目不轉睛看著昏迷中的女人。

  蒼白的臉，憔悴的神情……是一個多月前的模樣。

  「黎俏，我究竟該怎麼辦？」他低低說。

  自從知道那件事，他不能面對黎俏，也無法面對自己。

  在霍氏集團，他曾經解決過無數個讓業內束手無策的難題，如今他陷入了一個無解的難題。

  他們之間隔著愛，更隔著恨。

  黎俏究竟是以什麼心情來面對他，原諒他的？

  一整夜過去，霍南爵幾乎沒合眼。

  床上的女人依舊緊閉著雙眼，沒有絲毫要睜開的跡象。

  「黎俏，我一生中做過很多不好的事情，也做過很多好事，我從沒覺得自己是一個壞人……可現在，我覺得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人睡著了，有些話反而更容易說出口。

  霍南爵緊緊握著她的手，像是在懺悔。

  「這些天我總在想，如果你從沒有遇見我，或許可以擁有很好的人生。」

  可惜世上沒有如果。

  事情已經發生了，不管是紀清還是黎俏都失去了很多。

  霍南爵想到這裡，眼底閃過一抹痛苦。

  這一切，偏偏是無法挽回的。

  他說了很多話，直到醫生進來檢查打斷。

  「霍先生，請你暫時出去。」

  霍南爵起身，剛要鬆開手，忽然愣住。

  他低頭，視線往下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

  「黎俏？」聲音微顫。

  語氣中帶著不敢相信。

  因為，他的手被昏迷中的黎俏反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