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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家常閒事

2024-05-14 14:46:15 作者: 悟空嚼糖

  觀巡匠肆周遭後,桓縣令只留下王葛,告知此行的另件事……中軍兵士要在下旬進山紮營,就在此峰,建火輜庫。

  中軍自有軍匠,從現在起,秩干匠肆的伐木地界停止在怪坡,不得繼續向上。

  「火輜庫?」一念浮上心頭,王葛問:「與我有關?」

  「嗯。你擔任的州級別特殊營造主吏,指的是司州。」

  原來如此!她明白了。任職公文都該清晰明了,當時她還疑惑,為何營造主吏只言是州級別,沒有書寫「揚州」?所以是涉及火輜機密,故意隱去「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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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縣令已經放棄好奇火輜能制出什麼奇器了。他再道:「句章縣來牘文,請你過去給一場郡比試擔任主考官,吏曹以本縣也有郡比試回牘拒絕。」

  不管這次相請是不是梁家從中搗鬼,王葛都趕緊相謝。

  「常主考官」之職,就是要遊走於郡地各縣。本縣縣署拒絕,比她自己找理由推辭好,因為她就算能推掉這次,下次呢?

  借著桓縣令來,王葛報休沐,月中休兩天,剩下的月底休。算著時間,虎頭快該回來了吧?

  寒冬時節騎馬太受罪了,到家後,王葛的臉凍的已沒知覺。

  今年也是格外冷,幸好自家提前制足了牛糞磚,然後王葛發現遼東郡的蜂窩磚沒推廣到內郡,當時她立即報給了縣署、瓿知鄉鄉所。現在葦、臨水二亭亭署取暖用的糞磚均為蜂窩孔的。

  王禾幾個全住在東巷裡,次主屋就不再住人,王大郎到主屋睡。白天因著王大在,周氏基本不來主屋。另外,阿蓬阿艾不在跟前,王翁老兩口就倒替著去幹活,總有一人在家陪著大郎。

  今天是王翁在。王葛一邊裹著被子暖和,一邊聽大父講這半月家裡頭的事。

  一是桓家從洛陽遣來個管事,請了本縣之媒,已經照她先前留的話客氣回絕,桓家管事始終隨和,沒有無禮傲慢舉止;再是高明常跑東巷裡,阿禾那邊挺好,不用擔心,在鄉都亭的活是看管兩間庫舍,只值白天,夜裡是另個亭吏;高明還去清河莊問了,小學臘月停課,出正月恢復修學,但虎頭歸家後,得先去清河莊找袁夫子取課業,才能休歸;阿菽三個更不必擔心,都能適應鄉塾;最後是潯屻鄉孟家二次來提親了。

  王翁:「孟家那媒氏倒識趣,他說要知道你是大匠師了,根本不來這一趟。」

  孟家夠不上煩惱。

  王大郎提醒:「梁家上回遣的媒婦出那麼大事,恐怕會更恨你,以後變著法繼續使壞。阿葛,你還是得小心。」

  王葛:「來便來。誰存著歪心,誰就得比占理的人多費周折才能占到利。我正好想看看,他們這樣的大家業能耐幾次風吹霜打。」

  午時,賈嫗、王二郎都回來了。

  王葛手腳捂暖,去叔母那看從弟阿麥。

  「哇……看我是誰?汪汪汪……」

  小小的孩子特別識逗,王葛一擋臉、一擋臉,樂得阿麥不停蹬腿。

  「抱不住了、抱不住了。」周氏把孩子塞給侄女,小被子全蹬散開,她解開布繩重新系好。

  王葛誇讚:「瞧我們阿麥,力真大,冷不冷啊?」

  「啊……哦……」

  她一根手指被小傢伙攥住。

  周氏笑著道:「冷啥冷?哪過過這樣的好日子啊,有火盆取暖,你大母還給阿麥織了羊毛帽。」

  王二郎問:「野山那咋樣?靠著江,到處都颳風吧?」

  王葛只看一眼二叔,繼續跟從弟哄話:「是挺冷。不過啊,冷不著我,阿麥說是不是?冷不著從姊,就冷不著阿麥。」

  「咯…啊啊…」小傢伙歡快雀躍。

  王二郎喜道:「嘿,來,阿父抱抱。」

  王葛擰身,沒稀罕夠呢,不給。

  不能只疼最小的,還得疼那幾個半小半大的。吃過午食,王葛像操碎心的老母親,又匆匆趕往東巷裡。

  鄉塾條件簡陋,才入學的學童總共七個,都在一間屋。屋門大敞,裡頭仍不算亮堂,夫子挨著里牆,阿艾坐在最前排,最後頭的王蓬和王菽幾乎和屋門平行。

  王葛沒出動靜,在外打量,聽誦書聲陣陣。

  仲冬往後,因墨凍、手凍,一般都是誦書多、寫字少。七學童正跟隨夫子念《急就章》,夫子念一句,學童們連念三遍。

  此情景,王葛不禁想起南山館墅。文化教育的差異,最重要的便是夫子對於學術的領悟、授學之耐心,其次才是學舍環境、筆墨供給。還好,虎頭自念書開始,習慣把夫子在注釋外的講解,與他自己的理解全記錄下來,已經攢滿三大箱簡牘、紙冊,全搬到了東巷裡葛藤巷宅院。

  酉初散學,阿菽三人沒精打采出來。

  一個想,念書比編草鞋累,聊閒話的工夫一點不給,還喊得喉嚨怪疼。

  另個想,念書比餵豬累,餵豬偷懶騙的是豬,念書偷懶騙的是自己。現在才明白,騙自己最難騙!

  阿蓬早困得沒感慨了,眼周淚跡斑斑,打著大哈欠,等阿艾叫聲「長姊」撲向王葛,他才消了困勁,喜出望外。

  東巷裡有三街六巷,王家新宅所在是六巷中最長的「葛藤巷」,家家戶戶貯葛藤紡線,王菽說,夜裡的紡車聲一直響到入眠。

  王艾:「天明響得也早,比雞鳴還早哩。」

  王蓬:「那我倒是不知道。」

  說來很巧,自家隔壁就是劉泊家,王葛以前登過門送竹簡,所以記得。不用刻意打聽,住的時間稍久便知劉泊母子非本地人,寄住於任氏娘家的祖宅有五年,又遷離了葛藤巷。任家一直沒往外賣宅、賃宅,每隔十天半月的來個人打掃收拾一下。

  天全黑時王禾回家,他在鄉亭沒有馬騎,每天皆步行來往。

  在鄉里住,除了弟妹們講的紡車噪聲,其餘事也不便利。首先是井離得遠,王菽膽小不敢靠近井,每天都得王禾回來把缸挑滿;洗衣不能一次洗多,不然晾掛起來後院子被占滿,走道擋來擋去;左鄰右舍的老人愛打聽事,不理睬顯得無禮,但是一搭話就容易說多。

  王艾撅嘴告狀:「連咱家幾隻鵝都知道了。趙家姥還跟我打聽菽從姊歲數哩,我騙她說九歲,趙姥說那就算了,她孫兒十三了,差得挺大。」

  王菽驚訝四連問:「趙姥?哪家人?啥時候的事?我咋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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