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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6章 聽牆角的皇帝

2024-05-14 14:46:10 作者: 悟空嚼糖

  賈四郎靦顏開口:「我家中靠江的田,種的全是水稻。村里消息難跟外頭一樣靈通,真不知如今有無農具能減輕栽苗時節的勞累。主吏掌匠肆,懂得肯定比我多。唉,現在鄉里建了兩三所野亭,壯年佃農全去亭里種地,剩下的不是上了年紀,就是受不了累的。」

  匠肆常跟臨水亭來往,王葛已知賈家這兩年壓榨佃農、佃農數次到臨水亭告狀的事。「賈郎君所求是利農正事,為何不到鄉所申求?」

  「去過了呀,去過兩回了。是鄉正幫我出的主意,說鄉所報到縣裡,最終還得找匠師管這事,求遠不如求近,呵,女郎是主吏,肯定是咱們縣最有本事的匠師。」

  鄉正豈會講這種話。王葛耐心道:「農人、尋常匠人均可隨意改自家農具,但匠師改良農具,必須按制令報縣署。賈郎君勿憂,凡利農申求,誰都不會故意耽擱,月底前我會報給縣署。」

  賈四郎強笑:又是這種推辭。

  唯一令他舒心的是,匠肆還他滿車的山菌山果,這趟過來算是沒虧。可是人心不足,路上他越琢磨王家的快速興旺,越不可思議。一貧窮村女,學點手藝真就考上匠師了、還能成為吏?這也太離奇了!且聽說王家子在清河莊念書,粗鄙農家的孩子能認幾個字?怎麼進去的清河莊呢?

  唉,都怪長房那些不成器的,從賈風犯事後,鄉吏、臨水亭吏都避自家不及,想打聽啥事都打聽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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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葛才不管賈四郎怎麼想。她思考的是,按尋常公文往縣裡報,不如以郡比試申請的方式,往更高一級的郡署報。如此既集思廣益,還能給初級匠師們多幾次郡考核的機會。

  再就是,由她提的比試項,考試地點很可能設在踱衣縣,對本縣的初級匠師有利,且讓匠師令在縣境內傳播更廣。

  倘若到下個種稻季沒有可行的改良法,她再騰時間做這件事。

  事巧,次日她才擬好牘,臨水亭亭佐單英來了,送來她的大匠師文書。

  至高級!

  王葛提了許久的心終於踏實,現在起,她就是「准宗師」。

  單亭佐先賀王葛,再解釋任亭長外出了,近期亭里事務都由他代管。二人幾年前就相識,現在一方不以過往論資,句句敬稱「王大匠師」,另方不因騰達而氣盛,仍喚「單阿叔」,真是越交談、二人越喜笑顏開。

  跟任亭長每次來往一樣,單英也帶了三大車山貨離開。

  王葛這才敲開泥封,取出另封信,如她預料,是桓縣令告知她的主職已有安排,靜心等待,這期間營造好秩干匠肆。

  信中末尾提到,清河莊學子孟通質樸,但其弟好賭,孟家正賣田還債。

  「呼……」王葛吐出一口氣,明白了,她未瞧上孟家,對方一樣,不是真正瞧得上她。縣令這是提醒,即使梁氏繼續為難,短時間沒人家來求娶,她也別稀里糊塗應了孟家。

  此時的洛陽城。

  國子學,是武帝在咸寧二年夏五月建立,自建立後,貴族子弟遷出太學。成帝時期,兩所學府崇德敦禮更盛,慕學者凡入學,必先試《五經》學業,通一經者為學府「門人」,通兩經以上者方為「弟子」。

  國子學門人即享朝廷補助。初入太學時為弟子,方享朝廷補助。

  半個月時間,王荇對兩所學府的建立、隸屬、博士和助教的選任、學子的選拔與錄用等等,幾乎全了解了。今天隨夫子來國子學,沒想到和司馬南弟重逢,原來南弟的二叔在國子學擔任助教。

  張季鷹看出倆孩子都很激動,便讓助教領他們去旁邊的閒置書舍敘舊。沒多會兒,張祭酒有事離開。

  巳初剛過,皇帝司馬有之來了,手裡拿個接近一尺長的銅筒。跟隨的官員盡屬散騎省,當中便有散騎侍郎司馬紹,也就是司馬南弟的阿父。王葛的徒兵銅牌,便是司馬紹為司隸從事史時給她的。

  張季鷹不在,旁邊屋舍傳出兩道稚聲,引起皇帝好奇,他步子一悠哉,其餘人就知道絕不能出聲打擾陛下雅興(偷聽)。

  司馬南弟:「阿恣曾邀我跟她遊歷大川大河的,唉,我挺後悔來洛陽。好想知道她已經去過哪裡。」

  王荇:「卞女郎去過之地……最遠應該還是清河莊。」兩所小學每月要麼比試成績、要麼集於一起辯學。

  外面,皇帝、諸官跟著笑(除了司馬紹),不是覺得倆孩子的話好笑,是被小女娘「齁齁」的粗嗓門、男童「呵呵」的反差感引笑。

  笑過勁後是蒼涼。南弟嘆氣:「其實我一點也不希望阿父升官,那樣的話,將來我就得在國子學念書了,可他在太學。」

  司馬紹臉色大變:什麼情況?哪個他?

  散騎常侍陸士光向皇帝示意,司馬有之回頭,一見司馬紹這模樣,明白了。小女娘是司馬紹家的。

  王荇:「不一定。你繼續亂想,不刻苦誦書,進不了國子學。」

  「哼,你挖苦我!」

  「良言逆耳。好了,我做好了。你拿這邊的紙盒,別動,我站遠把線扯平。對,你把盒口放耳邊。司馬女郎,聽到我說話……」

  「呀!」小女娘等不及他說完,先歡喜而叫,驚訝無比!「怎會這樣?為何隔這麼遠,你像是在我耳邊說話?」

  這回真引起屋外的人好奇了,什麼紙盒?什麼隔遠了、在耳邊說話?

  王荇:「你可知瓮聽?」

  「嗯,我知。」

  屋外一串回音:我知、我知、我知……繼續說、繼續說……

  「我管此物叫傳聲盒,跟瓮能傳聲差不多。我阿姊常教我,凡事要知其所以然,不能只知道瓮埋在泥土裡能傳聲,還要思考為何如此?現在我們相距丈遠,只要一根細線連接,相互說話就做到若附耳邊聆聽,又是什麼道理呢?嘻,我還沒想明白。」

  「可是已經很厲害了。王荇,這個能送給我麼?」

  「當然。再跟你說件有趣的,你家中若有這種稍厚的紙,可以學此疊法,在紙盒裡面盛水,不必盛滿,先用火苗慢慢接近紙盒的底,持續烤,你會發現,紙不會被火點著。」

  屋外……濕紙是不會被點著,但紙盒裡面盛水,盒底是乾的,也不會著?

  司馬南弟:「真的?那我們在這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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