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姊弟相見
2024-05-14 14:45:22
作者: 悟空嚼糖
門下史呈上水,王葛略打量廨舍,到處簡陋,筵席全都磨邊,唯文書整理有序,在縣令後方的牆下高矮堆垛。
「縣令,我百場郡首全考到了。」
門下史坐在旁,笑著匯報:「錄事史正在整理王匠師的文書,核對她的郡考、州考、功勳值累加。僅風箱的功勳值就高達二十一,機械大匠是五。」風箱的功勳數獎勵,是按大晉有二十一州發放的,跟機械大匠按平州有五郡的發放方式一樣。
桓縣令:「州考?」
回到故鄉心裡就是輕鬆,王葛語速飛快:「是。三次州首名也考到了,東夷府還讓一位木匠宗師提前寫好舉薦我為大匠師的文書,走驛郵,沒讓我隨身攜帶。對了,這是桓真郎君寫給你的信,他也寫給我阿弟一封。還有,我給縣令帶了遼東郡的特產,剛才在吏署全交給書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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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報一事,桓式點下頭。「王葛,你有驥驁之氣,鴻鵠之志,不過凡事有張有馳,踏實歸家休息一月,我為你安排好吏職,先晉中匠師,再議接下來的事。」
「是!」
桓式察覺王葛時不時掃一眼阿真的信,於是敲碎泥封,打開信筒,取出尺牘。
要不要裝害羞?王葛垂著眼,不知信里托縣令照拂她婚姻一事,寫得委婉不委婉?
「阿真要在本縣買荒地,你交待給循行、小史。」
王葛擰眉。信就這麼遞給門下史了,可見沒別的內容!「不打擾縣令,我回家了。那些護衛之俸?」
門下史跟著起身:「匠師隨我到吏署稍待,五名郡兵、十名勇夫、三十五名鄉勇皆按月領谷糧,另給他們各配農具、馬匹所需的草料。到葦亭後,所有護衛閒時種田,若有偷懶不服訓的,你不必管,跟程亭長說,由程霜上報即可。」
「我明白了。還有白容……」
桓式:「良駒只擇一主,你帶去葦亭吧。」他又吩咐門下史,「在葦亭建個騎射場,」囑咐王葛,「騎射能學則學。」
「是。」
門下史送走王葛後已接近申正,他返回縣令廨舍,把尺牘放到書案上。「給桓真郎君尋找荒田的事交待下去了。剛才我瞧著王匠師似有未盡之言,跟信有關?但信中確實沒寫旁的事。」
「嗯。明日讓縣三老、木匠肆的主管匠吏各為王葛舉薦。」
門下史告退後,桓式拿起兩片窄尺牘,一片上寫著……托族叔買縣境荒地;另片寫著……鹽鹼地也可。
取首字,就是「拖延」。
「心眼比本事多。」桓式笑著彈下木片,用刻刀把上頭字跡全刮掉,扔到廢料筲箕里。王葛的未盡之言就是接近許嫁之齡,敢向她提親的,她難查清對方底細,能查到底細的,定不配她。王荇年紀又小,倘若姊弟倆一個進了將作監,一個進太學,王葛的婚姻還能更上層樓。
拖延……是下策,應從現在起,操些心,為她尋覓值得託付的少年郎。
話分兩頭。
鐵風、鐵雷平時均在縣署,只有王荇休歸時一起去清河莊接、送。門下史猜出王葛肯定先去趟清河莊,就給鐵氏兄弟休期,王葛跟二人相見,自然又是一番重逢感慨。
鐵雷先去葦亭送信。
鐵風跟去清河莊,他和莊裡幾個管事都熟。
王葛在平州艱苦慣了,馬不停蹄趕到清河莊已快半夜,護衛在草地里搭帳,她在牛車上清出個能躺的位置,坐上去,激動心情難壓抑,又擔憂。
「鐵阿叔,你說袁夫子能讓我見阿荇麼?」她搖下頭,「見是肯定讓見的,不知能否許他跟我回家?」
「應當能。上個月荇郎沒休。」
其實這問題她已經問第三遍了,鐵風也告訴她三遍,自去年十月起,王荇學業更緊,有時雙月歸次家。
月明星稀,王葛往莊園方向看,心隨微風慢慢平靜。
卯時,莊園的門敞開了,陸續有佃農推車、扛犁,相攜去田地。門奴見數十兵士騎馬驅車過來,立即往王葛這邊跑。
鐵風跟門奴認識,把夫子的禮搬進莊園,王葛這些人只進外院,鐵風一人隨門奴去找精舍的管事。
她安心等候。
聽到跑動聲了,來了!
腳步聲很重,鐵風背著王荇從望秋林跑到的外院。
姊弟倆未語淚先流。
王葛終於放下心,阿弟長高,結實了。
「阿姊!阿姊!」
是挺結實,撞到她懷抱,兩人差點一塊栽倒。
「阿姊阿姊阿姊!阿姊,嗚……」王荇緊扒阿姊肩頭,怎麼都叫不夠。
「先別嗚嗚,夫子許你跟我回家麼?」
「嗚!」王荇臉上已經哭花,點頭,「許我休兩天,今天和回來那天不算。嗚……」
「太好了,走。」
「嗚……」
「阿姊背你?」
「嗚……」王荇搖頭。
「來,跟阿姊騎一匹馬。還認識白容麼?」
「嗚……嗝、嗚……」
童僕築箏這才氣喘吁吁追來外院,向馬背上的王荇道別,感同身受的又喜又泣。
王葛一行分成兩隊,一部分隨她快馬疾奔,牛車慢,另部分在後押車。縣署給了好些吃食,一個瓮挨一個瓮,都怕磕碰,還有兩頭活豬,五隻活羊,一顛一「咩咩」。
鐵雷與王禾早等在五里外的空亭,翹首以盼,聽到馬蹄動靜,立即牽緊馬站到道邊。鐵雷:「一定是葛匠師。」
對,一定是。
官道塵土少,望得遠,先是一個個黑影出現,然後人影與馬匹的輪廓都清楚起來。
鐵雷目力強,展臂呼喚。
王葛摟緊王荇,減速,將到王禾兩人時喊二人:「跟上!駕!」
「哎!」王禾歡喜,大聲應。二人利落躍上馬背,跟上隊伍。
前方那女郎,是他的從姊!王禾好想喊出聲:有人知道嗎?那颯爽之姿勝過兒郎的女郎,是他的從姊哩!
這兩年葦亭不斷外擴,野草叢在近處望不到了,最早開墾的荒田已能種植麥子,唯對面的葦地還保留著一些。
亭道上,王二郎、王菽、王蓬把脖子都抻變形了,三人終於一起吆喝:「來了?來了、來了!」
「阿姊!」
「阿蓬別跑,都是馬……快快阿菽,快……」王二郎語無倫次的一手去揪侄兒、一手拉著女娘去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