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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雲」號海船

2024-05-14 14:45:17 作者: 悟空嚼糖

  臘冬二十二。

  大雪紛飛里,王葛站在襄平西城門外,望著遠走的扶棺隊伍,久久駐足。身後,鄒娘子壓下悲痛,聲音凍到發顫,她竭盡力氣高唱: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

  其餘護衛陸續跟上:

  「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進城、出城的百姓,些許商隊也含淚並聲:「豈曰無衣……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歌音悲憤,穿風破雪!

  昨天回襄平,王葛才知道從襄平起程時,遇到的首批陣亡兵士木棺里,有祝英!

  

  祝英的籍地在會稽郡上虞縣,她的棺十月末就走驛站離開。按朝廷令,別州郡陣亡將士,全部送還本土安葬。

  今天是第三批送離遼東郡的。王葛錯過送別祝英,不能錯過送別其餘諸英魂。

  「祝阿姊,待我回會稽郡,會去看你的。」

  嗖……

  錚!

  冷箭自一輛牛車裡射出,挨著匠徒阿薪的笠沿向王葛額頭而去,南娘子劈劍的同時,王葛被鄒娘子大力而拽,腳都離了地。

  又是一場刺殺!

  臘月二十四。

  王葛頭回在一場郡考中,遭兩路諜賊襲擊。

  臘月二十九。

  令高顯縣獄卒飽受摧殘的禍害司馬韜終於離開了。

  司馬韜差點氣歪鼻子,為他說情的書信到了東夷府,可東夷府把釋放令傳到高顯縣的同時,附加了一份借調令,讓他速回襄平,輔助獄吏審訊諜賊。

  所以他忙忙碌碌,就為了來平州做個獄吏?還是代獄吏!

  啊……別以為他不知道,又是王葛從中使壞,他再次成為她想支使就支使的工具。憑什麼?!

  除夕日。

  踱衣縣最寬闊的街道擠滿百姓,熱鬧之聲正引更多的人往這跑。百姓是在等歲除驅疫的儺戲隊伍。

  鐵風抱著王艾,鐵雷嫌抱著王荇不得勁擠,一把將王荇抗到肩頭,王禾、王菽、王蓬、王竹四人緊牽手。

  「阿禾,看好弟妹。」王二郎朝長子喊,時刻關注著子侄們別離開太遠,一邊緊抓新婦周氏,喜眉笑眼盼著儺戲來。

  王翁、賈嫗、王大郎則由瓿知鄉的鄉吏陪著,在鄰街一食肆的院裡坐著。

  一家人在這時候全部出行,還有鄉吏陪同,是為了來縣署拉官署對機械大匠的賞賜之物。有郡署賞的,也有縣署賞的。

  周圍越吵、人越多,老兩口、王大郎就越歡喜,喜著喜著,賈嫗又想掉淚。虎寶離家一年半,終於有信了,還這麼光耀!鄉吏的意思是,往回拉賞賜的時候,路上得一直敲金打鼓宣揚哩。

  可虎寶得受多大罪,才掙來這份光耀。

  母子連心,王大郎一時聽不到阿母說話,就知阿母又牽掛阿葛了。「阿母。」他伸出手,賈嫗趕緊握住。

  「阿母放心,阿葛就快回來了。」

  「嗯。」

  「是啊是啊。」王翁也勸妻。

  鄉吏趕緊誇讚王翁身板硬朗,夸賈嫗聲音洪亮,再夸王大郎穩重,引老人家開懷。

  咚咚咚咚咚……

  「儺戲來啦!」

  「快看、快看!」

  維護秩序的鄉兵嚷不過孩童們的尖叫聲,罷了,只要不出踩踏事,今天可不興訓斥百姓。

  儺鼓驅疫者皆戴面具,有的頭戴皮冠。隊伍里蹦跳最歡快的,大多為十歲以上、十二以下的侲僮,均是從縣裡、三鄉選出的伶俐孩子。壯年者則有縣吏、鄉吏、鄉兵中的勇者。執戈揚盾的面具人不時喊「儺」,白衣繪彩、朱發者則邊行走邊甩麻鞭,另有執桃弓、葦矢者,灑赤豆與五穀者。

  而這時數千里之外的遼東郡、玄菟郡、不咸山防戍營,分三面向丸都山發動了進攻。

  平地起炸雷,轟開了高句麗國的幾處城牆,大晉自武帝時期就養精蓄銳,今朝終於以莽推橫掃之勢,一舉攻至山腹處的宮殿!高句麗王乙弗被俘。

  「天譴高句麗!」

  「天雷破城!」

  「天助大晉!」

  鐵蹄裹挾的各種口號,對高句麗守城兵的全部處死之策,掩蓋了火雷新器的初次使用。但新雲梯、新飛橋、飛轅車、鏈枷錘等以前從未出現的兵械、兵器,還是被各路諜人發現。

  一月扶餘縣再傳捷報。

  二月春風似剪刀。

  三月末。

  遼東郡沓津縣西南,潮水一波一波拍擊海岸,據說明年會開通至東萊郡的民用渡船,但傳言嘛,是真是假不好說。

  桓真一身布衣,做普通農家郎打扮,他所在斥候小隊的夥伴有裝成工匠的、有裝成貨郎的,散在周圍偵查。

  半月前,桓真執行任務時,用鐵丸射瞎一諜兵的眼,生擒。誰知道此人是馬韓一部落渠帥的親弟,此部落用重金把人贖走,這種部落不在明面上犯大晉,私下卻會追殺桓真,不死不休。

  像桓真這樣有出身的大族嫡子,真把命搭在遼東就麻煩了,於是東夷府給他軍功,讓他搭乘今天下午的「雲」號海船去東萊郡。到那裡後,自有人護送他回司州兌換護軍營名額。

  扮成挑糧農夫的什長呂稷從桓真前方走過去。

  這是讓桓真隨他走的訊號。

  看來開始登船了。

  桓真:「我一直以為此處是兵營重地,沒想到連集市都有。」

  「你沒猜錯,從前確是兵營所在,你看,那邊還有沒拆完的營地木檔呢。」

  真要開啟民渡?

  這時,有牛掙脫了轅亂跑,後頭追趕的人急喊:「牛發瘋了,快都躲開、都躲開!」

  呂稷用身體擋住桓真,往同伴那處退,快語提醒:「得當心。剛才我打聽搭乘雲船的人多不多時,被樓船士好一頓盤查,看到我的兵牌仍再三詢問。」

  「說明此地有諜賊冒充兵士的先例?」

  「對。」

  瘋牛被好幾人一起摁住,虛驚一場。

  裴兼過來了,他裝成駝背,不然氣度異於尋常百姓,有些顯眼。「快走,都在登船。」

  上艞板前,每人出示路引或文書,基本是歸鄉的傷兵或匠人。商隊一律不許走這趟海航線,大族的商隊也不例外。

  斥兵們把桓真送到艞板前就不用急了,揖禮道珍重,願相逢還有時。

  這艘海船有三層,桓真按照先前得的指令進入第三層。空蕩蕩,就他一個?

  到甲板上朝岸觀望,艞板直衝的前方來了得有百騎,另有五輛輜車。隊伍前段,三十餘人穿相同的白衣青裳,戴著青笠。腰間不是掛刀就是掛劍。其餘騎士有負弩、負箭,還有……

  桓真搭在欄杆上的手因激動而發緊,是鏈枷兵!

  現在哪個兒郎不羨慕鏈枷兵?不期待進入鏈枷騎兵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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