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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中層諜賊

2024-05-14 14:45:07 作者: 悟空嚼糖

  龐襄算半個封家人,也算半個外人。這幾年寄人籬下受的委屈,跟是封家子弟受委屈的感受肯定不一樣。逢那種時候,他不想讓阿母看到,為他憂心,然後稻喜總會出現在身旁勸解,給他講外面的天地多廣,還說比起天地山川,人的喜憂得失都不值一提。

  就這樣,他漸漸視稻喜為友。龐襄原本的打算是年前去玄菟郡治遊歷,稻喜出主意……項衡要去高顯縣,路途不近,加上天寒,一路太危險了,何不送項衡平安到達高顯再轉去高句麗縣?

  到了高顯,當然投宿鄰近縣署的客舍,且得鄰近縣署經營的食肆。看似順理成章,其實少不了路途上稻喜一次又一次的明示、暗示。龐襄現在回想,稻喜跟他說話不管是鼓勵還是鼓動,都無旁人在場,對方分明是有意避開。

  龐襄所知的稻喜也就這些了。

  鄒娘子在王葛手心寫了四個字:中層諜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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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稻喜潛在封家這麼多年,真想對付天賦匠師的話,項衡早沒命了。王葛突然想,如果稻喜這樣的中層諜賊潛在自己身邊,自己能察覺嗎?

  答案是否定的。王葛不寒而慄!

  稻豐、稻滿提供的證詞更少,跟今晚行刺事件不沾邊。

  問審結束。龐襄的嫌疑不大,但近期肯定不能離開高顯,除稻豐、稻滿外,其餘部從明早來公衙挨個問審。

  走出衙門後,項衡問鄒娘子:「上月二十六,夜晚時候,恬護衛可就食於偕行食肆?」

  二十六,是王葛初到高顯那天。

  王恬被項衡身邊叫龐襄的少年錯認成「阿田」的事,劉清跟鄒娘子匯報過。她頓時明白項衡意思了:「稻喜那晚也在?」

  項衡點頭,拉上垂頭喪氣的龐襄離開。

  王葛一頭霧水,鄒娘子先讓她跟南娘子、劉清回去,鄒娘子則叫上王恬返回公衙。

  十月二十六,稻喜和王葛在偕行食肆僅隔一道素屏就食,那晚稻喜為何沒行動?僅僅因為食肆內客旅多,沒看到王葛,或無行刺條件?還是那時他不確定哪個是王葛?

  直到本月初一,龐襄跟王恬在制尺考場外遇到,稻喜才確定王葛的長相?

  為了破案線索更明晰,鄒娘子說了封家曾許意王葛的事。所以稻喜先前得到的情報里,如果連王葛的面貌都欠缺,那他受封家重要人物指使的可能性很小,也更排除了龐襄、甚至項衡的嫌疑。

  一眾縣吏仍在公衙議事,就是頭疼這次諜賊事件會牽扯封家。渤海大族封氏,北平大族陽氏,北海大族逢氏均跟匈奴、鮮卑保持著大量奴隸買賣,迎合朝廷徙戎之意的同時,三族跟異族諜人有來往的傳言也沒斷過。

  但只要不謀反,朝廷不會動豪族。

  因此稻喜是不是想用箸浸烏頭毒膏行刺王葛,不是查案的重點,重點是封家參沒參與。

  鄒娘子心事重重,回吏舍後久久不能入睡。她乾脆拿牛革囊為枕,試試能不能起到聽瓮的作用。可是滿室鼾聲,想聽的不能聽到,不想聽的聲聲入耳。

  被褥窸窣,王葛跟個蟲子似的蛄蛹到鄒娘子被窩。「我跟阿姊一起聽。」

  牛革囊頗長,二人並肩平枕剛好。

  「阿葛以後會去洛陽吧?」

  「想去。」

  「想去就一定要去。憑你的本事,該去更寬廣、匠人更雲集的地方。」

  「阿姊不留我在遼東了?」

  「不留了。再留,我怕護不住你。」鄒娘子想,阿葛一生註定不能平靜,既然斗,乾脆去都城斗!什麼封家、什麼鮮卑,有本事也跟去都城?不敢去就是慫貨!

  十月初五。

  要試牛革枕能不能達到聽瓮效用,最關鍵得找個耳聰之人。

  優勉自薦。

  他擅馴禽,從前經常和夥伴進山聆聽各種山禽鳴叫,夥伴離世、他腿受傷後,一天天獨處,優勉就聆聽草蟲蹦躍、鼠打窩、蜘蛛盤絲。

  有了聆聽人,從哪找那麼多人跑動,製造聲源呢?

  王葛的想法是,今天將聲源設為三種級別:百人徒步,五十人徒步,十人徒步。

  人數肯定湊不來,用輜車頂。

  前兩種出發的起點位置在五里之外的固定點,根據測算結果定十人徒步的出發點。

  明天再定騎馬方式的人數、距離遠近。

  城中沒有合適的空曠地,城外的話,先排除北面、南面。原因是城北皆考場,城南客旅、商隊太多了。

  再排除城東,東邊地勢不平。

  定下城西後,輜車全帶上,隊伍大張旗鼓開拔。

  可憐孔書佐的鞋都跑掉了,終於在署院裡把隊伍攔停:「匠師留步,留步啊。王匠師,鄒散吏,為何說走就走?」

  後方,小吏一手牽馬、一手提著揀到的鞋朝這碎步跑。

  這誤會!王葛、鄒娘子趕緊下馬解釋:「書佐,我等是去城西試『聽枕』。」

  「什麼聽枕?路上說。」

  就這樣,孔書佐又帶了十名巡兵一起出行。

  王葛聽從鄒娘子建議,跟書佐、優勉同乘車。白容很生氣,被小吏牽去馬廄途中把孔書佐的坐騎踹折了腿。

  「我是這樣想的。」車裡,王葛簡明扼要,開始胡謅:「瓮埋在城牆裡,能聽到城牆外有人掘地道,那說明泥土可傳遞聲音。」

  這道理孔書佐當然知道。

  「所以哪裡的泥土不是泥土呢?」

  「嗯。」

  「瓮因腹鼓、中空能集聲,對吧?」

  「對。」

  「革囊也中空,吹足氣後是不是也鼓?」

  孔書佐點頭。

  「所以同樣是泥土,同樣鼓腹、中空,為何非得用沉重的瓮?」

  「可是……」

  「書佐疑惑瓮得深埋,革囊小,無法深埋對吧?」王葛示意對方把革囊的正中位置豎到耳旁,然後她在外側用指腹輕點。

  孔書佐眼睛瞪大。

  「能聽到聲響,且聲響不小,對麼?可換成大瓮,我在瓮腹另側這樣輕點,書佐覺得能聽如此清楚麼?」

  「應當……不能。」

  優勉笑著道:「我試過,不能。」瓮壁厚,整體闊,這種力道的少位置觸碰,當然及不上革囊附在耳邊。

  王葛:「那進入瓮里聽呢?」

  優勉:「如果是我,或許能聽到。」

  人進瓮里?!這點孔書佐一下想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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