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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王三郎回來了

2024-05-14 14:35:53 作者: 悟空嚼糖

  焦慮一天的賈嫗就怕今天貨郎來,沒想到怕啥來啥,不過更沒想到虎寶這樣能耐,有福氣,不僅把難關應付過去了,還接了好大的買賣。

  「嘖嘖嘖,就這竹片削的蜻蜓,四個錢一個?都快趕上一升谷糧的價了。一百個滾燈呦?後日晌午人家就來取?唉,田裡偏偏離不開人,不然一起忙活,能多制不少呢。」

  王翁用不慣篾刀,正慢慢適應,他打消老妻的念頭:「人家給了二百定錢,說是定錢,其實也就需要一百個。那咱就編這些,不能貪心。一百個不少了,真制二百個,人家滿院子被燈籠擠的滿滿當當,還能進人不?」

  幾個小輩被大父逗笑,腦中全是穿著好看衣裳的大人們,被一堆燈籠絆倒、起來又絆倒的畫面。

  小賈氏端著一盆髒衣出門,遇上一同洗衣的村鄰,無不羨慕的問她:「村里可都傳開了,你那侄女真能幹啊,都跟鄉里貨郎做成大買賣了。」

  「不是啥大買賣。」

  「你們瞧阿賈嘴嚴的,這是好事啊,有啥不能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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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賈氏:「我剛從田裡回來,真不如你們知道的多,我總不能編瞎話吧。」

  婦人李氏聽到「瞎」字,一下想到王大郎,湊近小賈氏說道:「這回長房可是能耐了,再這樣下去,你們次房以後不定得處處依靠長房呢。」

  「這話說的,我們又沒分家,家裡大大小小依靠的是我姑舅!不是哪一房!」

  李氏嘴一撇:「那你侄女賺的錢,全交給你姑舅?王瞎……你夫兄就沒私心,不給你侄女攢嫁妝?嘖嘖嘖,我可不信!」

  小賈氏「哧」的一笑,「你都說私心了,那人家真要有私心,還能嚷出來叫我知道?」

  婦人們一陣笑。

  張倉的阿母趙氏一直走在最邊上,此時說道:「別人我不敢說,阿葛這孩子不是有私心的。賈姊,你們王家能有這樣一個掙臉的女娘,是福氣。」

  小賈氏:「阿趙的話說到我心坎里了。我真是實心實意盼著侄女再能耐些,要能攢夠錢買頭耕牛,我更謝天謝地了,我姑舅就不必那麼辛勞,出個遠門也不必求人借車。」

  趙氏臉紅,她兒郎張倉跟著王葛學手藝,王家從不曾管張家討啥、要啥。結果今早王三郎來借牛車,客套的拿過來兩升黍的腳力錢,君姑竟然收了。

  李婦又一次湊過來:「阿賈真孝順啊。說到出遠門,今早看到你叔郎急乎乎的趕著誰家牛車走了?天都晚了還沒看到他回來?」

  小賈氏冷眼掃著趙氏,嘴裡卻說:「不知借的誰家的牛車,只知去他外姑舅家了。沙屯遠,怎麼也得明日晌午才能回來。」

  她預料的還真准,王三郎確實是次日晌午後趕回來的,他朝院裡喊了一聲,把南瓜食盒、竹帘子卸在院內,先去張戶還車。

  王葛過去,王荇蹦蹦跳跳的給阿姊幫忙。

  馮貨郎上午就過來了,五十個竹蜻蜓一一驗過,二百個錢拿的挺痛快。他頗有興致的看著王家院子,比昨日多了好幾根晾衣繩,掛著搖搖晃晃的竹滾燈。

  貨郎昨日覺得收此物虧,今日竟有點後悔。瞧它們圓圓滾滾,若是縫製五顏六色的彩罩,在夜裡點亮,滾動,一直光色奪目,會不會引起孩童喜歡的尖叫?

  要不,他也兩個錢買幾個,賣不出去就給自家孩子玩耍?

  此時,王葛笑盈盈把食盒抱過來了,說道:「阿叔,這就是我編的食盒。竹帘子在路上顛壞了,就不賣了。」

  馮貨郎多靈透的人,根本不多問,說著「好、好」,定睛在食盒上,暗暗稱奇:現在匠童的手藝都這麼厲害?怎麼感覺比鄉里匠工的手藝都強不少呢?

  他打開蓋子,驚喜,原來蓋子的內頂牢牢嵌固一個細篾製成的小南瓜!關鍵是,從小南瓜的鏤空縫隙里,可見裡頭還有個更小的小南瓜!

  「王匠童,這食盒我收了。你開價!」

  王翁父子在旁納悶,不都是貨郎開價麼?

  此時王三郎還完牛車回來了,見侄兒王荇站在院門旁,眼眶發紅、下巴發抖,就問:「虎頭,咋了?誰欺負你了,跟三叔說。」

  王荇抽噎一下,不看三叔,搖搖頭,不等眼淚掉就抹乾淨。

  院內突然響起幾聲笑。王三郎抱起王荇,進院,納悶怎麼掛了這麼多竹圈籠,想逗侄兒笑,就故意問:「咋這麼多圓籠子?跟三叔說說,是上山套兔子的麼?」

  王荇不回他,擰著身板下來,委屈的把臉埋進大父懷裡,趁此盡情灑幾滴淚豆子。

  南瓜食盒最終還是馮貨郎說了個價,七十個錢!比一斗米還貴,超過王葛預料。

  他告訴王葛,若沒有蓋子裡面那兩個篾絲小南瓜,他只會出五十個錢。他還說:「現在誰家缺食盒?買這種物件的人家,真拿它盛飯食麼?呵呵,一般都是郊遊、會友時盛點果脯,或是筆墨,一打開此盒,把蓋頂這麼一反放,嘖嘖嘖……」

  貨郎猶豫又止的,最終沒買竹滾燈。

  一家人目送貨郎遠走後,王翁臉上可見的由喜轉怒。看著牆根下捲成一團的窗席,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難怪虎頭剛才委屈成那樣。阿葛編的明明是青篾、黃篾交織的上好竹簾,但是三郎從沙屯拿回來的,是麥秸、麻繩所編的粗礪草簾!

  「混帳!不成器的混帳!自己窮的打補丁就算了,還拿侄女辛辛苦苦編的帘子送人情!我讓你送人情、我讓你自作主張!」王翁搬起草帘子不停的砸三郎。

  王荇嚇哭:「別打了,大父彆氣了別打三叔!」

  王葛見阿父急的也要拄拐過來,被滾燈掛住了頭髮,她乾脆抱著虎頭躲過來。

  身後,王三郎只敢擋臉,一邊解釋:「阿父,你聽我說啊!我去晚了,外姑已經把阿葛編的帘子掛起來了,再解下來、扯壞了,肯定賣不出去。這草簾是外姑編的,也是新的,就抵了。」

  「抵?這能……咳咳能抵?」草蓆都打掉地上了,王翁氣的直咳嗽,臉通紅。

  王葛聽到大父咳嗽,慌忙折回來,先把草蓆子踢開,一回頭,見大父揚起巴掌,嚇她一跳,立即抱住大父胳膊:「大父!這事要是全怪三叔身上,三叔也冤啊!再說,別叫外人聽見了笑話咱。」她是惱三叔,可是當著小輩的面打三叔耳光,跟剛才用草蓆子撒氣是兩碼事。

  王翁最怕家醜外揚,氣咻咻朝回走,結果忘了躲閃,也被晾衣繩上的竹圈掛住頭髮。

  王三郎剛伸手就被吼開。

  「起一邊去!」

  王葛還真夠不著那綹頭髮,阿父眼睛又不行,只能又由三叔解開。

  一張竹帘子,值錢不值錢在其次,重要的是三房不能妄動別房的器物,私自換成不好的草帘子更可惡!此事必須還長房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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