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你，不行

  祈水鎮外。

  葉猛開著的大卡，並沒有衝進神川家族的車隊，車頭狠狠撞在了一堵空氣牆上，而後發生了巨大的爆炸。

  身穿家族禮服的年輕人，叼著雪茄，看著葉猛送死的行為，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大夏聯邦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螳臂當車。」

  在眾人的簇擁下，年輕人下了車，慢悠悠地踱步到了事發現場。

  地上冒著濃密的火藥味，混著空氣里的血腥味，讓年輕人深深吸了口氣：「臨月大人如果在就好了，她可是很喜歡這種帶有恐懼的鮮血。」

  「是吧，兩個小傢伙。」

  年輕人突然轉身，目光揶揄地看向一輛大巴側後方，兩個少年少女，恐懼地看著自己。

  他們竭力想要隱藏自己的身影，可這裡的遮擋物太少了，幾乎沒有躲藏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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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未央被葉山擋在身後，她全身發抖著，和之前的詭異不一樣，這次，她真正見識到了殘酷和死亡。

  那是赤裸裸的，不加掩飾的。

  就這樣，毫無技巧，非常暴力的將一個鮮血淋淋的世界，扔在了少女的面前。

  沒有任何理由，甚至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神川家族就開始下殺手，自己一家人，死的就只剩自己和弟弟。

  原來，她所有的勇敢、堅強，只因為，有大哥擋在自己的面前，有家人在身邊。

  現在，一切崩塌了。

  葉未央喃喃自語：「我一直，一直以為，我已經足夠強大了，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

  卻見葉山轉過身，尚且稚嫩的臉上，還帶著一些血漬，他緊緊握著一柄由大凶肋骨製作成的骨刀，因為害怕，手腕忍不住顫抖，只能將左手手掌，按壓在右手手腕上。

  「姐，別怕，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葉未央的瞳孔一縮，卻見下一秒，葉山「啊」的咆哮著，朝著年輕人沖了過去。

  砰！

  年輕人抬起一腳，精準地踹在了葉山的腦門上，後者身體猛的一怔，而後倒飛出去，砸在了葉未央的身邊，生死不知。

  「葉山！葉山！」

  「你醒醒啊！」

  「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們！」

  「我們什麼都沒做！」

  葉未央抱著葉山，哭訴著，嘶吼著。

  就在幾分鐘前，大哥還想著回到災區後，能吃一頓火鍋，小弟想著去給暗戀的女孩子買一件首飾，而自己偷偷養的小貓，應該也長大了吧。

  然而，這些都成了泡沫。

  神川家族的年輕人厭煩地看了她一眼，舉起槍，咧嘴笑道：「因為，弱小就是原罪啊。」

  砰！

  槍聲響起。

  年輕人聳聳肩，正準備離開，卻忽然怔住。

  少女並沒有死。

  坐在地上的葉未央，伸出手臂，攤開，從裡面掉出了一發子彈。

  她低著頭，秀髮垂落在耳邊、臉頰。

  以她為中心，四周的野草，開始燃燒，空氣里的溫度越來越高，幾乎扭曲了所有人的視覺。

  「我要保護弟弟，我要保護弟弟！」

  她嘀咕著，聲音從顫抖到堅定。

  她的意識漸漸模糊。

  隱約間，想起之前和許夜的對話。

  對於小玉的死，她很是困惑，她還是相信，這世間是美好的，哪怕在廢土之上。

  她對那種末日裡先殺聖母的說法嗤之以鼻。

  但現實，給了她狠狠一巴掌。

  「阿夜，為什麼弱小的人，沒有活下去的權利，為什麼弱小就要被欺負？」

  「因為，這個世界，既不溫柔，也不總是正確，堅持你自己的路就好。」

  堅持自己的路？

  意識，徹底模糊。

  隨著她無知覺的低喝一聲，一圈熾熱的火焰，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猛的朝著四周擴散出去。

  所過之處，一切焚燒殆盡，就連氧氣，似乎都被耗盡，空中的颳起了大風。

  天上的雲層，瘋狂壓下來，赤紅赤紅的，貼著地面，仿若火海。

  「這是什麼？！」

  神川家族的人驚愕不已，而緊接著，當一個人觸及到火焰的時候，整個人瞬間蒸發。

  「逃！」

  「快逃！」

  年輕人面露恐懼之色，他的腦海里，閃過一個令他膽寒的念頭——這荒野上的少女，竟然自行覺醒了。

  而且覺醒的，絕對是9-006【火種】。

  以其他火焰系序列，不可能有這種威力。

  下一秒，他愣住了，停在了原地。

  天上，地下，空氣里，泥土裡，甚至是他的身上，到處都是火。

  他，逃無可逃。

  他絕望的哀嚎，可惜，那火焰像是故意一般，只是慢慢的，如同螞蟻，爬滿了他的身軀，一點一點，啃噬了他全身的皮膚，再燒盡血肉、五臟六腑，一直到大腦被燃燒，年輕人的意識還存在著。

  「火種？」

  突然，一道驚疑不定的聲音響起，甚至帶著一絲興奮之色。

  一個頭髮花白的老者，臨空而來，看著這片覆蓋面積超過上千米的汪洋大海，以及坐在火海中央的少女。

  老者的臉上，露出了震驚之色，旋即，淚眼婆娑。

  「和天道描述的一樣，和陳博士描述的一樣，是她，真是她！」

  「我聖堂尋找了數十年的聖女，終於被老夫找到了。」

  「我們，有希望了。」

  「不好，她才剛覺醒，不能控制自己的力量，看來還得讓老夫幫她一把，然後再騙她加入聖堂，拜我為師，恩，要先下手為強，免得被那幾個老怪物搶了徒弟。」

  老者滿臉奸笑，旋即沖入了火海。

  ……

  真實比夢境，更加困難。

  當許夜攀登到兩百米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手掌已經被磨破了皮，開始滲血。

  那些尖銳的石刺，一下一下，像是綿針一般，刺進了血肉之中，每一次攀爬，都是對意志的一次考驗。

  許夜曾問過沈星海，如何才能達到巔峰，翻越這座絕壁。

  沈星海說，行動是治癒恐懼的良藥，不要去想，要去做。

  忽然，他目光一凝，看到了220米處，一行石刻的字跡。

  我認輸了，這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峰——李望，序列9。

  「這是曾經有人，攀登過的地方，留下的字跡，充滿了遺憾。」許夜喃喃。

  他認真觀察，這才發現，原來這絕壁上，到處都是字跡，大部分都是攀爬到這裡，而後放棄的覺醒者。

  因為當時沒有瀆神者之圖，這些覺醒者們，為了抵抗來自副人格的污染，就來到這裡鍛鍊自己的意志。

  有人失敗，有人成功，也有人死去。

  啪！

  許夜奮力一躍，再去向上。

  他內心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雲端與巔峰。

  他沒有使用觸手，沒有藉助工具。

  匪爺沒有打擾，愛麗絲也難得沉默。

  三百米了！

  空中的風，漸漸捲起，在他身邊打著轉兒。

  從這裡往下看去，令人暈眩，但好在，許夜並沒有任何的動搖。

  他爬得很慢，但他不曾後退。

  「這小子，怎麼會爬那麼高，他以前來過？」神川雪終於坐不住，眼中閃爍著震撼，站了起來。

  如果真讓這小子爬到巔峰，而後翻越過去，自己就追不到了。

  她想了想，冷笑一聲，當即縱身一躍，也攀附在了絕壁之上。

  一百米……兩百米……兩百五十米。

  她在神川家族經歷過殘酷的訓練，哪怕現在受到絕壁的影響，實力被壓制到了序列8，但速度依舊極快。

  一直到達接近三百米的時候，神川雪的手臂，才開始微微顫抖。

  看著近在咫尺，距離自己不過十幾米的許夜，神川雪毫不猶豫的，拿出一把槍，對著許夜的大腿，就是一槍。

  「砰！」

  槍聲在空闊的絕壁上響起。

  意料之中的血肉飛濺的場面並沒有出現。

  在神川雪的眼中，許夜在槍響的瞬間，他的腿部擺動了一下，那枚子彈，就打在了岩石里。

  「怎麼可能，極限躲避子彈？縱使是序列8，在經過嚴格的訓練後，才能勉強做到，他怎麼可能完成？！」

  神川雪滿臉不可思議。

  許夜眉頭一挑。

  對於自己的身體，以及反應，他自己都不是太了解。

  只是按照楊教官的說法，似乎他的身體比常人要強大許多，潛力巨大。

  對此，許夜將其歸功於那位神秘的陳博士。

  他轉頭，看著下方的神川雪，對著她豎起了大拇指，在對方不解的神情中，將手腕一翻，大拇指朝下。

  「你，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