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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整理首尾

2024-05-14 13:18:05 作者: 漫客1

  雖然就當初的地位而言,莫說一萬貫錢,就是李煦出一千貫一百貫,林昭也得咬牙賣了,但是撇開活字印刷本身的價值不談,就林昭目前承擔的風險來說,一萬貫實在是有些吃虧。

  聽到了林昭這句話,林元達神情一滯,苦笑道:「這東西你的確賣虧了,要是你把它宣揚出去,將來三郎你的名字,就會記在史書里,這遠比一萬貫錢值錢。」

  「侄兒不在乎什麼青史留名。」

  林昭苦笑道:「我在乎的是身邊人的安全,我母親現在與我住在一起,而且這件事還會牽扯到三元書鋪的謝家,您老人家是進士,當官的自然奈何不得您,但是我們這些人都是庶民,假如那個新來的知州老爺心裡不高興,隨便尋個理由,就能把我們統統送進大牢里去!」

  林簡為之默然。

  

  越州知州楊璞被罷官奪職,換成任何一個人接替這個知州的位置,都要給他這個前任戶部侍郎幾分面子,甚至於還要畢恭畢敬的,但是這個新任的知州,偏偏是康氏一系的……

  康氏一系做事,向來以囂張跋扈,無所顧忌著稱,假如他真的要對林昭動手,林簡一時半會還真沒有什麼辦法。

  他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對著林昭說道:「新任的知州到任,估計還有半個月時間,要不然你與你母親,暫時搬離越州,等這件事情平息了,或者為叔重新回到朝堂做官了,你們再搬回來,如何?」

  「他們真的想要對侄兒動手,搬到哪裡都沒有用處。」

  林昭嘆了口氣,低聲道:「七叔您這種身份,他們尚且敢派遣刺客過來,何況是我這麼個小人物?依我看,我還是留在越州好一點,畢竟官府衙門再怎麼也是要一點臉面的,再加上七叔你這半年也會在越州,多少能照顧侄兒一些。」

  林元達默默點頭。

  「是這個道理。」

  此時的元達公,心情還是略微有些低落的,不復平日裡瀟灑的神態,他搖了搖頭,開口道:「越州的事情,為叔已經寫信給長安城了,那邊應該也會努力,不會讓這個康東平的妻弟一直待在越州。」

  越州是林簡的故鄉,自然不可能讓政敵再自家主政,畢竟越州林氏幾千人都在越州,也不知道康氏一系的人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竟然成功的從吏部拿到了這個任命。

  林簡少年入仕,此後一路平步青雲,四十歲出頭就已經成為六部堂官,雖然去年被罷官,但是心態一直很好,此時面對那個即將到來的越州知州,他心中竟然生出了一股無力感。

  縣官不如現管,在越州,京城裡的太子也未必比得上知州。

  林三郎心中凜然。

  此時,他已經不可避免的陷進了這場爭鬥之中,當然了,以他現在的地位尚且不會被任何人看在眼裡,在這場爭鬥之中,他只是一個剛剛足夠入眼的小蝦米。

  但是能讓人入眼,已經非常危險了。

  林昭坐在林簡的對面,低頭思索了一會兒,然後低聲道:「七叔,如果新來的知州真的會尋到我的頭上,那麼他們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林三郎沉聲道:「那就是讓我出面證明,活字這東西,不是七叔你弄出來的!」

  如今林元達與太子殿下因為活字印刷的原因,在京城聲名大噪,康氏一系的人自然會看不過眼,他們派人來越州,目的多半也是為了追查此事。

  一旦在越州查出了林昭這個人,他們就一定會逼迫林昭出面證明活字不是林簡所創,從而讓打擊太子一系。

  讀書人最忌冒名頂替,只這一個罪名,就能讓林簡身敗名裂。

  元達公表情嚴肅。

  「的確如此,我今日找三郎來,就是為了商量此事……」

  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開口道:「本來這東西就是你弄出來的,是為叔貪了名聲,不然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擔驚受怕。」

  「七叔用不著擔心。」

  林昭咬牙道:「還有半個月時間,我們可以從容布置,把這件事做的天衣無縫。」

  「明日一早,我就去見謝叔,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告訴他,讓他不至於說漏嘴,活字印刷是我跟謝叔兩個人弄出來的,我們兩個人只要眾口一詞,說是七叔你所創,這件事就沒有什麼破綻了。」

  說到這裡,林昭頓了頓,然後繼續說道:「除此之外,七叔你這兩天也寫一本小冊子出來,寫明活字印刷的想法雛形,但是與謝叔寫得那個冊子,又不能全然一樣。」

  「你要寫得粗陋一些,日期就在您第一次去見我那天最好。」

  林簡第一次見林昭的時候,是在去看望趙歇的時候,那時候林昭才剛剛開始弄活字,距離弄出來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有了這個時間差,這件事前後就算是捋順了。

  林昭低聲道:「寫完之後,你在後面寫上注,大意就是你無意中發現幾個印章不同排列,可以印出不同的字,然後把這個想法寫成冊子,交給了我這個後輩去找印刷作坊試了試,才把這東西給試出來。」

  「您是讀書人,不通手藝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只要把這件事首尾做好,沒有人能夠查出破綻,也沒有人能夠拿這件事攻訐七叔。」

  林元達閉上了眼睛,把林昭說的話前後順了一遍,然後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三郎你在這個年紀,心思居然能這樣細密,真是厲害。」

  他拉著林昭坐了下來,給林昭倒了杯酒。

  「你說的這個冊子,我今晚上寫出來,明天就讓趙籍送到你那裡去,至於謝三元那邊,還請三郎你去訴說利害。」

  「此事,非是我一人之聲望,而事涉朝政,太子殿下正在長安全力推進此事,如若被康氏查出來這件事的前後,我名聲受損事小,太子殿下名聲受損事大。」

  「有勞三郎奔忙了。」

  林昭端起酒杯,與林簡碰了一杯,然後他看向林簡,開口道:「七叔於我有恩,我做什麼都是理所應當的,但是這件事干係太大,我需要七叔給我一個承諾。」

  林簡毫不猶豫的開口道:「三郎但說就是。」

  「我還是個少年,吃點苦頭沒有什麼,但是我母親,還有三元書鋪的謝叔一家人,他們不能吃苦,那個新任的知州上任之後,把侄兒抓去打上一頓,侄兒咬咬牙也就受了,絕不會出賣叔父,但是我母親以及謝叔一家人,不能受牢獄之災,刑罰之苦……」

  這個時代的官府,是不怎麼講道理的,很簡單就能把一個人抓進去,直接上刑。

  林簡直接站了起來,對著林昭沉聲道。

  「三郎放心。」

  「拼著以後不做官了,我也不能讓人,把你們欺負到這個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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