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青山城，張氏兄弟

  張得發攙著張得財回到家還在門口就對陳招娣喊道：「陳氏，二弟回來了，你快去煮點吃的給他墊墊肚子。」

  「哦。」陳招娣連招呼都沒招呼一下張得財，一臉不情願的樣子去了灶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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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得財見後心中一涼，又沒看到自己家的媳婦和孩子，「哥，我家裡的趙氏和兩個閨女呢？」

  張得發訕訕的笑著，「二弟，家裡住不開我就在後巷給她們租了個小院，把她們安置在那兒了。」

  張得財聽後心中有些惱怒，撐著牆壁站起來，虛弱地對張得財說道：「哥，這麼久沒見到她們母女幾個了，我心裡記掛著她們，你這就帶我過去看看。」

  張得發也覺得自己有些理虧有些對不起張得財，把張得財扶著坐回椅上，紅著臉說道：「二弟，等會兒先吃點東西再去，你嫂子已經在做了。」

  張得發安撫好張得財去了灶房，揭開鍋蓋看到鍋里最多放了一小把米，瞪了陳招娣一眼又抓了些米放進鍋里，抓了些鹹菜，等稀飯好了端著去了堂屋。

  張得財聞到湯米的香味口水都流出來了，接過碗顧不得燙嘴，稀里呼嚕的喝下了兩碗稀飯，意猶未盡的抹了把嘴，對張得發苦笑著道：「哥，我在做勞役時認識了個朋友，他們家在通州有親戚說那邊沒有蝗蟲也不缺水，他家明兒一早就要逃去通州投奔親戚去了。」

  張得發看著張得財，苦笑了一下，「人家在通州有親戚，我們無親無故的又去投奔誰啊？」

  張得財站起身子，「那也總比在這等死強啊！哥，你帶我去看看趙氏和孩子，我和她們商量一下看她們咋想的。」

  張得髮帶著他朝後巷走去，「好，你先回去和她們商量一下，我也和貴生商量一下，看他岳父決定沒有要朝哪裡逃。」

  張得髮帶著兄弟到了一處偏僻的小院前，指著緊閉的院門，「二弟，弟妹她們就住在這裡。」

  張得財拍了拍門趙氏開了門一眼就看見了骨瘦如柴的張得發，驚喜的朝屋裡大喊：「貴紅，貴秀，你爹回來了。」

  張得發對張得財道：「我就不進去打擾你們團聚了，我回去和貴生商量好明兒一早再來找你。」

  「好，你先回吧！」張得財進屋後，發現這院子就是人家的一個偏院隔出來的總共就兩間屋子，這樣一個巴掌大的小院，張得財心裡對張得發越發的不滿了。

  這時兩個孩子從屋裡跑出來喊著，「爹，您回來啦！」母女幾個一把抱住張得財一家人抱頭痛哭起來。

  趙氏邊哭邊對張得財哭訴著，「你這傻子你去幫你哥做勞役，你看看我們母女三個過得啥日子啊？賣田地和屋子的銀子被你哥拿去說是幫你打點去了，我家的糧食我和兩個閨女吃口飯，還要看陳招娣母女倆的臉色，到最後把我們打發到這糧食也不還給我們，要吃還要去他那裡拿。」

  張貴紅也哭訴道：「爹，貴香不喜歡我們在她屋裡睡，說我們是泥腿子身上一股泥腥味。」

  張得財看看貴秀，貴秀也點頭說道：「爹，我早就勸你們別跟著大伯和伯娘糟踐小魚姐弟倆，您看報應來得還真快，您這一走，就輪到我們三個了，」貴秀哽咽著擦了一下眼淚，「幸好，您還只是走了一年，要是您回不來了，我看他們還不把我們賣了換錢啊？」

  張得財聽得心如刀絞，張貴紅又摸著肚子哭了起來，「爹，您去找伯娘拿點糧食回來，我都好久沒吃飽過了。」

  張得財心想：自己存了二十多石糧食，趙氏和閨女就是敞開肚子吃最少也能吃個兩年，自己這才走了一年多點，孩子們就要餓肚子了，眼下又是荒年自己身無分文又沒了糧食，一家人就只有餓死了。

  張得財鐵青著臉站起來對趙氏說道：「貴秀她娘，我如今渾身無力，你跟我來，我們去找我他家拿回糧食。」

  趙氏高興的點頭，夫妻倆黑著臉去了張得發家，張得財一見張得發開門見山地說道：「哥，還請你讓大嫂把我家的糧食還給我，還有賣了我家屋子和田地的銀錢。」

  張得發聽後漲紅著臉不停的賠禮，「對不住了弟妹、二弟，我一直都不知道那死婆子沒有把糧食還給弟妹，我這就讓她還給你們。」

  陳氏看著他撇了撇嘴，張得發漲紅著臉對陳招娣吼道：「陳氏，趕快把二弟家的糧食搬出來還給二弟。」

  陳招娣出來對張得財喊了一句，「糧食早就被貴紅她們吃的沒剩下多少了，我這就把剩下的給你們拿出來。」

  張得財見張得發閉口不談銀子的事，心道：把糧食拿到手再說，現如今有銀子也買不到糧食。

  幾人站在院子裡，過了半刻鐘陳招娣提著大半袋子糧食出來，砰地一聲仍在在趙氏面前，「弟妹，就剩下這些了你拿回去吧！」

  張得財看著袋子裡的糧食，冷笑幾聲看著張得發，「哥，我攢了二十多石糧食，嫂子說我媳婦和孩子一年多點就吃完了，我沒聽錯吧？」

  張得發鐵青著臉看著陳招娣，「去給我全部搬出來，不然你就給我滾。」

  陳招娣這才苦著臉和張得發一起去扛了八袋糧食出來。

  張得發看著張得財求道：「二弟真的就只有這麼多了，我就留了兩袋自己吃，你看你哥還有這麼大的一家子人呢！」

  張得發不作聲趙氏跑到柴房，拖著一輛板車出來對陳招娣得意道：「板車是我家的我拖回去了。」趙氏一臉愉快地把糧食搬上了板車。

  張得財滿臉失望地看著張得發，「哥，我們可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我為了啥才去服勞役你心裡清楚，村裡的房子有你一半，我就不說了，你把你賣了我那幾畝田地的銀子還給我就成。」

  張得發看著張得財心裡也清楚，兄弟倆回不到以前那同心協力的時候了，心道：就賭他對貴生還有沒有情分了。

  張得發對他苦笑一下，「二弟，我家只剩下十兩銀子，還是留給貴生考鄉試時用的，要不就給你吧！」

  「好，你這就給我，我回去收拾收拾明兒一早就和那個朋友一起去通州了，如果你要去就到北城門匯合。」

  張得發只得進屋把那十兩銀子取了出來，萬般不舍的給了張得財，「二弟，是哥對不起你，不知道陳氏那賤人竟然有膽子騙我，我們也還是好兄弟，啊！」

  張得財敷衍著點點頭，「那是。」說完把銀子遞給趙氏，拉著板車和趙氏一起走了。

  陳招娣看著張得發哭了起來，「你看看就剩下十來石糧食了，天還不知道旱到什麼時候，到時候吃啥啊？」

  張得發厭惡的看著陳招娣，「哭，哭，你就知道哭，都是你這個賤人，害得我們兄弟倆離了心。」

  「你就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了，你不同意我敢這麼待她們娘幾個啊！」陳招娣抹下臉上的淚，衝著張得發大聲喊道。

  被陳招娣戳穿了臉皮的張得發連忙捂住了她嘴，低聲喝斥，「你想讓大家都知道啊？」

  朱巧玉滿眼嫌棄的看著院子裡的兩公婆，蔣氏站在窗戶前，心想：老爺這是給小姐挑了一戶什麼人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