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三章 百萬年前度朔山

  關於神荼鬱壘，沈君了解的並不多。

  書上記載，「滄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

  桃樹樹枝枝東北向，枝條彎曲似門戶，稱為鬼門，世間鬼物從此出入。

  守護這鬼門的，便是神荼鬱壘兩兄弟。

  至於這金睛白虎，則是鬱壘的寵物，也是書上記載的「惡害之鬼，執以葦索而以食虎」。

  那隻其貌不揚的金雞，也有驅鬼之能。

  

  沈君一直在以為自己見到西王母還被西王母算計就已經夠離譜了。

  沒曾想還有更離譜的。

  沈君很想知道，外界都過去百萬年了，這二位怎麼一點要隕落的跡象都沒有。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當著這二人面說出來，只敢在心裡腹誹。

  兩兄弟對地府的新面孔感到很好奇。

  尤其是沈君身上磅礴的靈氣，更是讓二人心下震驚。

  地府與世隔絕太久，難道外界已然變了天？

  要不然怎麼解釋沈君身上比他們還磅礴的靈氣。

  還是神荼輕咳一聲，把心中疑惑問了出來。

  沈君簡單解釋了一下這些年的事，二人聽的心下震驚。

  「原來，竟是產生過這樣多的動亂。」

  對他的感慨，沈君側目。

  「身為東方鬼帝的你，難道不地府發生的一切？」

  別的不說，就兩三個月前沈君打破地府牢籠的動靜絕對不小，這二人怎麼可能會一點風聲都沒聽見。

  「說來慚愧，當初我兄弟二人本是度朔山的看門人，後來被師傅叫來接管了這桃止山。」

  「師傅當初有言，讓我們在他隕落後開啟桃止山結界，護這桃止山平安。」

  鬱壘嘆了口氣，接著神荼的話道，「只是沒曾想，這桃止山結界，讓我們桃止山徹底斷絕了和地府其他鬼蜮的聯繫。」

  而且也不知這結界究竟有什麼神通，時間在這裡就像停止了一般。

  其他神明即便沒有在大戰中隕落，也因為敵不過漫長的時間消失在人類記憶中。

  而神荼鬱壘兩人不僅沒事，竟然還能好端端地守著這桃止山。

  「那你們知道十八地獄之下，鎮壓著一個強大的邪祟麼？」

  二人對視一眼。

  「知道。」

  「我們雖不是天地直接降生的神，卻也能和天地溝通。那邪祟之事，我們也是在天劫到來之前才知曉的。」

  ……

  百萬年前，度朔山。

  當時的神荼鬱壘還只是度朔山上的看門人，鎮守桃山，統御萬鬼，守鬼門關。

  若是遇到那害人的鬼物，便會讓那白虎吃了。

  當然了，他們偶爾也能聽到百姓乞求福祿壽的願望。只是他們的職責是驅鬼，並不負責滿足人類的願望。

  直到有一天，他們的師尊，也就是某位創建地府的真君召喚他們前往地府。

  真君告訴他們，一場天劫即將到來，任命他們為東方鬼蜮的鬼帝，執掌桃止山。

  「所以說，你們不是一開始就是鬼帝的？」

  二人點頭。

  沈君心中瞭然，難怪關於神荼鬱壘的傳說有兩個版本。

  這下算是被徹底證實了。

  「好吧你們繼續。」

  「我們本願隨師傅一同抵抗天劫，師傅卻義正言辭地拒絕了我們。」

  那時候真君的臉色很難看，是兄弟二人第一次見真君露出那麼難看的表情。

  「胡鬧！你們以為天劫是鬧著玩的？」

  「天劫之下，生靈塗炭。就是那崑崙之上的西王母，都未能有把握能度過這場浩劫，更何況你們兩個娃娃。」

  真君語重心長道，「這桃止山，是師傅一生的心血。」

  那時候的桃止山還不像現在這樣寸草不生。

  因為崑崙神山的緣故，這時候的地府還不能完全叫地府，桃止山上還種著幾株桃花。

  當時的真君目光盯著那幾株桃花樹，直挺挺的背影在二人看來很是滄桑。

  「既然這是您一生的心血，為何您不自己守護？天劫降世，您也可以選擇作壁上觀。」

  當時還算天真的鬱壘一開口，就把真君氣的半死。

  「你當這天劫為何會降世，那是天地的意志！」

  天地降生了神明，又覺得神明太過強大破壞天地平衡。

  所以降下天劫，清洗整個九重天。

  對抗天劫，不過是神編織的謊言罷了。

  「就算我想獨善其身，那九天之上的神，會願意嗎？」

  神也是有私心的。

  被世間萬物敬仰這麼多年，初心早就變了。

  至高無上的權利讓他們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滋味。

  他們變得冷漠，變得無情。

  開始對萬物的呼喚視而不見，甚至內部出現了嚴重的階級分化。

  老神看不起新神，強神看不起弱神。

  一言不合就是打，所以那些年裡，各地天災人禍不斷。

  他們造的孽，遠遠超過了邪祟帶給世間的影響。

  可這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們，只會把一切都歸咎在邪祟身上。

  只因為，他們是神，是光明的一面。

  真君看的很清楚，所以才會創造地府，給當初那些枉死的人們留下一處桃園般的寶地。

  可就因為這個，真君被天上的神明們聯合抵制，把他們驅逐到地府。

  即便是明知天劫到來，神明們也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天真的認為找些替死鬼等待天劫度過就好了。

  神荼鬱壘不可置信地聽著真君訴說的這個殘忍又真實的故事。

  「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我要將桃止山交給你們了吧？」

  「因為只有你們，不是順應天地而生的神，也是唯一能夠躲過天劫的人。」

  他們的誕生，是順承人間萬物的意志。

  應天而生的神隨時會被天地收回這份力量，而順承萬物意志的神，只要信仰不滅，他們就一直存在。

  真君說的話每一個字他們都聽得懂，但連在一起，似乎就有些迷糊了。

  「師尊，您的意思是，這天劫之下，除了我們，其餘的神，包括您，都要……」

  真君沉重地點頭，「我不確定在眾神隕落後十八地獄之下的邪祟是否還會存在，所以守護桃止山和十八地獄的重任就交給你們了。」

  山上桃花凋零，這是兄弟最後一次見到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