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第八十一章 艱苦抉擇

  對凌劍等人來說，自幼就效忠的公子凌天，終於在今天與大家共同的姐妹——凌晨，正式結為夫婦；這讓他們都有一種自己的親姐妹出閣的感覺。人人都是興高采烈。連重傷未愈的幾人也全然不顧自己的傷勢，加入到了歡慶的人群之中。

  

  開國太祖皇帝凌戰親自主持婚禮，興奮的白鬍子都在歡笑一般。

  凌府閣樓上。

  凌然一身盛裝，看著女兒皎月披上嫁衣，走上小轎，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兩行熱淚緩緩流下。

  想著往日的榮光，更有些不堪回首。女兒固然得償所願，但……想起如今瘋瘋癲癲的丈夫，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凌老夫人看著女兒怔怔的站著，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道：「往事已矣，多想無益。皎月從今天起，算是進了我凌家門，親上加親，難道還委屈了她不成？你這當娘的應當高興才是，怎麼卻哭了起來，卻是憑自亂了心境。」

  凌然默默點頭，卻終於忍不住，一返身撲進凌老夫人懷裡，淚流滿面……

  隨著山呼「萬歲」的聲音，婚禮終於進入了最後階段。

  拜天拜地拜高堂之後，宣讀聖旨。

  正式冊封凌晨為皇后，入主東宮。

  而其餘五人則統統是皇貴妃，分別分配了各自的宮殿。

  盛大的儀式之後，自然便是盛大的酒宴。

  最高興的是玉滿天，玉三爺看到侄女幸福快樂的嫁入了凌家，頓時有了一股成就感，覺得自己實在是很有做媒人的天賦，一生之中就只做了這麼一次媒，以前也從來沒有經驗，居然就成了，而且還是如此的成功。於是乎端著酒杯四處慶祝。

  看到凌劍忙忙碌碌來來去去，玉滿天一把扯住，新仇舊恨俱上心頭，呲牙咧嘴的低聲吼道：「他媽的，你小子那天居然敢打我？」

  「呃？！」凌劍愕然以對。原以為這傢伙拉住自己是要與自己喝酒，哪想到他端著酒杯拉住自己居然是來和自己算舊帳的。

  「廢話少說，那天你打我多少下，今天你就得給老子喝多少酒！」玉滿天黑著臉：「快些，別磨磨蹭蹭的，行還是不行，來句痛快話。」

  「行！這有什麼不行的。」凌劍欣然答應，心想那天我就一腳踢倒，然後點了穴道；滿打滿算也就兩下，兩杯酒而已，喝完了我趕緊去忙我的。於是倒了兩杯酒，一飲而盡。

  「喝完了？」玉滿天殷勤的問道。凌劍點點頭，玉滿天突然嘿嘿一笑，滿嘴的牙齒猙獰的露了出來，道：「喝完了就讓老子打回來，放心老子一下都不多打！」

  凌劍一陣無語。不是沒見過無賴，卻實在沒見過這麼無賴的。

  玉滿堂端著酒杯滿臉笑容的過來，道：「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第一樓樓主吧？久仰大名，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見面更勝聞名！」看著玉滿天，喝斥道：「還不滾過一邊，丟人現眼的，這可是你侄女的婚宴，你想做什麼？要掀桌子打架嗎？！」

  玉滿天瞪了瞪眼，終於還是沒說話，不情不願的梭巡到了一邊，對凌劍道：「小子，今天是老子侄女的大好日子，就先放過你小子，等過了今天我再找你算總帳！第一樓主，嘿嘿嘿，奶奶地好大的名頭，老子不服。」

  這才走了。

  玉滿堂拖著凌劍，滿臉笑容，舉杯相請，貌似歡暢；突然壓低了聲音，說道：「告訴凌天，我要見他。」

  凌劍目光一閃，含笑幹了一杯，道：「感謝二爺盛情，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客氣。」

  玉滿堂哈哈大笑。

  大殿中依舊酒香四溢，人群一片喧囂。

  「別無他事，我只是想問問，水無波陣亡的事情；究竟是不是我大哥練的功夫，能告訴我真相的，也只有你了……」玉滿堂表情沉重，一字一句的道。兩隻眼睛精光閃閃的看著凌天，帶著一股莫名的壓迫力，似乎，這件事情，在他心裡乃是一件天大的大事，再也沒有任何事能重要過這件事。

  凌天看了看玉滿堂，眼見這位泰山大人的反應實在是有些離譜了，甚至可以說他的反應實在有些難以理解，全然沒有往昔的睿智、果斷。心道此事不是大家心中都早已經有了定論了嗎，怎麼今天又這麼鄭重其事的問了出來，你親大哥用的什麼陰毒功夫居然要問我這個外人，這叫怎麼說呢？！

  再說了，這場合也不恰當啊，今天可是自己的大喜的日子，好幾位新娘還在等著那，雖說你也是我的老丈人，可你也不能這麼不識趣吧？

  有心不予理會，卻又實在無法開口，眼前的玉滿堂不光是自己的岳父大人，之前更有恩於自己，就算再不滿，卻也不能不說明！

  「當日水無波中了玉滿樓一掌，心臟爆裂，初時尚無異樣，但在半個時辰之後，全身化作黑水，那黑水毒性極之歹毒，放置水無波屍身之地，草為之枯、地為之裂，觸目驚心，至今思之猶有餘怖。」凌天耐著性子道：「此外再無任何其他的傷痕。此事我和無上天的送君天理皆可以作證，也就是說，水無波之死就是因為玉滿樓的陰毒功夫，並無其他原因，雖說當場不讓步，舉手不留情，但這手陰毒功夫實在是太過了。」

  「果然如此，果真如此……」玉滿堂滿臉煞白，失魂落魄。突然詭異的哈哈大笑起來，笑著笑著，眼中卻是流出了淚水。搖著頭喃喃道：「腐功回，白玉摧；腐功回，白玉摧；哈哈……果然如此！玉家，果然到了這個地步，哈哈哈……祖宗啊祖宗，玉家就要敗了，千年輝煌的玉家就要敗了，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做？！」

  「恩？」凌天側過了頭，疑竇萬端地望著玉滿堂。

  玉滿堂慘笑著，身子踉蹌了一下，喃喃的道：「數百年前，集合幾乎所有的武林人士圍剿一禍世大魔頭，最終由當時的無上天江山令主親手將之擊落萬丈深淵，惟在那魔頭身死之時，我玉家祖宗最先找到了那魔頭的藏身之處，從他身上取回了魔功的修煉方法；其時一念之私，一念之差，藏之秘而不宣，將那禍世魔功秘籍收歸了我玉家。及到了後來才發現，那魔功的修煉，當真是滅絕人性，數次欲要毀去，卻始終捨不得。終於將它束之高閣。並傳下祖訓，凡我玉家子弟，任何人也不得習練這歹毒的功夫。」

  「數代以後，此事也就慢慢的被遺忘了下來。那魔功秘籍也從此不知所蹤；終於有一天，我玉家出了一位祖先，他身有殘疾，不能修習家傳武學，但對先天易理卜算卻是十分精通，占卜之道，百問百靈；在他百年駕鶴之時，心血來潮為我玉家未來占卜一卦，大驚失色而黯然辭世。」

  玉滿堂眼睛深深的看著凌天，一字一句的道：「那位祖先留下的遺言，共有兩句話；其中一句便是：腐功回，白玉摧！即是說，什麼時候那魔功重現，便是我玉家敗亡之時！」

  「那另外一句話呢？」凌天好奇心大起，問道。

  「另外一句……」玉滿堂苦澀的一笑，看了凌天一眼，道：「與人斗，千年永盛不衰；與天斗，一朝灰飛煙滅！」

  凌天心中一震，哦了一聲。

  「我們始終認為，我們玉家就算再多麼不自量力，也絕不會狂妄到與蒼天為敵！而且，就算是逆天，我們也不知道天究竟要怎麼去逆！」玉滿堂自嘲的笑了起來：「直到今天我才突然明白，此『天』非彼『天』啊！」

  「與天斗，一朝灰飛煙滅！這個『天』……」玉滿堂看著凌天，悽愴的一笑，道：「原來就是你，凌天！君乃凌天，玉與天爭，何能倖存？！」

  凌天乾笑一聲，只覺得內心一陣發涼。

  「罷了，不管是因為什麼原因，但我大哥私自修煉那天地不容的禍世邪功，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看來玉家天數已盡，不可挽回。就是如此吧，哈哈哈……」玉滿堂長身站起，失魂落魄的向外走去。

  「岳父大人！」凌天出言喝止。站了起來，道：「既然那玉滿樓，倒行逆施，逆天行事，人神共憤。天下大勢也已經明朗無比，但不知在即將展開的最後一戰之中，岳父大人會站在那一邊？」

  玉滿堂身子僵硬的站在了門口，腦海中從幼至今幾十年的時光突然清晰地回放了一遍。幼年之時，大哥如何的照顧自己，幾十年裡，兄弟三人感情如同一人，歷歷往事，盡在心頭。

  在那一剎年間，玉滿堂的身子雖然一動沒動，但站在他身後的凌天卻分明感覺到，在這短短的一刻之中，玉滿堂恍若是老了幾十歲一般。

  「此番回去，我會再勸一次大哥，他始終是我大哥。」玉滿堂沒有回頭，聲音低沉：「但無論最終結果如何，我始終是，玉家……的人。」

  「這個世界上的事情，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明明白白。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縱然一時懵懂，總有真相大白之人，我從來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是清清楚楚的看得到。但是，有些事情，我自己明知不該，明知不對，卻還是要做，非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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