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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不怕吃苦,只怕你不要我

2024-05-14 10:22:23 作者: 風吹小白菜

  春夜裡泛著涼意,添香見君天瀾在燈下坐久了,於是給他抱來金絲軟毯。

  夜已深,添香有些撐不住,倚在桌子旁睡了過去。

  君天瀾終於看完那冊書卷,望向窗外的夜色,眼前卻浮現出一張嫩生生的包子臉。

  

  她怯怯地攥著他的衣袖,聲音里還帶著童音和稚嫩:國師,你不會把我送走的,是不是?

  他默了下,有些煩,於是起身走了出去。

  添香被推門聲驚醒,睜開眼,卻瞧見他又折回來,拿了金絲軟毯。

  君天瀾一路走到後院柴房門口,隨手擰開門上的青銅鎖。

  這柴房年久失修,屋頂破損了小半,素白的月光漏進來,正好灑在稻草堆里的小姑娘身上。

  她縮成一團,看起來小小的、軟軟的,一隻小手緊緊抓著一把稻草。眼角,依稀還凝結著一顆淚珠。

  君天瀾默默望著,她是嬌養的國公府小姐,現在沒了父母,卻還要遭受這種苦。

  他走過去,在她跟前蹲下,輕輕為她蓋上金絲軟毯。

  沈妙言卻驚醒了。

  自打被投入大牢,她的睡眠就很淺,稍有些風吹草動,立刻就會醒過來。

  她揉了揉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張英俊的臉。

  君天瀾還來不及收回眼底的那一抹溫柔,沈妙言敏銳地捕捉到,於是連忙攥住了他的衣角,眼圈通紅:「國師,我知錯了。你不要把我一個人放在這裡,我害怕!」

  她哽咽著,聲音發酸。

  君天瀾還未說話,角落裡忽然傳來老鼠的吱吱叫聲。

  沈妙言撲進他懷裡,哭得更加厲害:「國師,我想回家!我想爹爹和娘親!」

  她那么小、那麼軟,身上又很香,抽噎著,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似下一秒就要喘不過氣來。

  君天瀾素來不同人親近,可不知怎的,這一次,竟沒推開她。

  他用金絲軟毯把她裹住,像是抱小孩子一樣,將她抱了起來。

  沈妙言雙手環抱住他的脖子,臉頰上還掛著淚珠,一搭一搭地啜泣。

  君天瀾抱著她離開柴房,順著花園裡的小路往衡蕪院走去。

  今夜月色極好。

  花園裡的梨花都開好了,月光撒落到梨花枝上,層層疊疊的白,像是凝結的霜雪。

  寒露從芙蓉花瓣尖墜落,更深露重,冷霧撲面。

  沈妙言裹在軟毯里,一手環著他的脖頸,一手擦了擦眼淚。

  她望著他的臉,他明明還是那樣陰冷的樣子,她卻覺得,安心溫暖。

  兩人回到衡蕪院,君天瀾把小妙言抱到東隔間的床上。

  沈妙言躺著,見他要走,便伸手輕輕扯住他的衣袖。

  君天瀾回過頭,她從床上坐起來,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像小鹿一樣濕漉漉的,聲音裡帶著遲疑:「國師,我不怕吃苦,我就怕……你不要我了。」

  她望著他的眼睛,像是在等一個承諾。

  君天瀾在床沿邊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發糰子:「我不會趕你走。」

  沈妙言依舊捏著他的衣袖,眨巴著紅通通的雙眼:「國師,你是不是因為知道我將來是皇后,所以才對我好的呀?你想當皇帝,是不是?」

  這話說的大逆不道,君天瀾卻並未惱火,只是淡淡笑了一聲:「丫頭,本座的基業,從不是靠女人打下的。」

  沈妙言靜靜看著他,他坐在床邊,高大的身影被燭火拉得修長。

  他身著黑色繡金蟒錦繡長袍,黑金玉冠束髮。

  鬢如刀裁,鼻樑高挺,薄唇輕抿著,狹眸中一片冰冷。

  周身的氣場雖然強勢,卻叫人安心。

  於是她拉過被子,放心地躺了下去。

  她年紀小,在國師府門口守了兩天兩夜,今天又受到驚嚇,所以很快就睡了過去。

  君天瀾注視著她的睡顏,狹眸里晦暗不明。

  今日皇帝召他入宮,的確是與這小東西有關。

  皇帝,要她入宮。

  新帝生性多疑,到底是不放心沈國公府還留了個後,怕她日後長大了,向他尋仇。

  可是聖旨已經頒布,若是這丫頭忽然死了,那些諫官絕對會以為是他下的手,他的英明便會因此沾上污點。

  所以,讓沈妙言入宮,隨時放在眼皮子底下監視,是最好的法子。

  「朕知道你十年前,曾受過沈國公的恩。她現在活下來,你的恩也算是報了。至於她的將來,便不用你來操心。」

  「國師處理朝政辛苦,不值當為了個小東西浪費時間。等到這小東西入了宮,朕便為國師加封異姓王稱號,不知國師意下如何?」

  燭火下,君天瀾摩挲著指間的墨綠扳指,盯著沈妙言的睡顏,薄唇似笑非笑。

  楚雲間玩得一手好權術,明明只是個庶出的皇子,卻能夠踩著嫡出的太子登基,不是沒有道理的。

  只是,他偏偏就要保下這個丫頭。

  放在身邊端茶遞水,也是有趣的。

  他望著沈妙言,目光又深了幾分。

  翌日一早,沈妙言醒來的時候,君天瀾已經上朝去了。

  她坐起來,自己穿好衣裳,站到鏡子前準備梳頭髮。

  可她的頭髮,以往都是丫鬟梳的,現在自己親自動手,卻是怎麼都梳不好,最後歪歪扭扭扎出兩個圓糰子。

  君天瀾走了,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挑開布帘子,卻見一個身材高挑的陌生丫鬟正忙著整理君天瀾的床鋪。

  那丫鬟注意到沈妙言,微微蹙眉:「你便是主子昨天帶回來的小乞丐?」

  沈妙言清晰地察覺到這丫鬟的敵意,下意識問道,「你是誰?」

  「我叫繡禾,是院子裡的二等丫鬟。我不知道你是通過什麼手段接近主子的,但你既然住進來了,便該做起事情來。」

  繡禾雙手叉腰,施著薄粉的俏臉上,隱隱有著怒意:「你住在東隔間裡,是要照顧主子的。主子今日上朝,你可曾起來伺候了?」

  不等沈妙言回答,她便板了臉,繼續說道:「國師府不養閒人,你記著,日後五更天便得起來服侍主子!聽見沒?!」

  沈妙言倚著門框,望著她,乖巧地點點頭。

  繡禾見她如此乖順,眼裡又流露出一絲厭惡:「你的事情都被我做了,作為交換,你得去幫我把昨晚的衣裳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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