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一家養一人

  山海書院中，古小武剛剛教完學生們練武，轉身朝向學堂的後面走去。

  身後卻傳來女子呼喊的聲音——

  「古公子，古公子請留步。」

  

  林胭脂手中提著竹籃，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向古小武，捏著嗓子說道：「您就是山海書院的古先生吧？」

  古小武上下打量了她兩眼，沒說話，僅是點了點頭。

  林胭脂埋著頭，咬著唇瓣道：「我弟弟也是山海書院的學生，平時有勞古先生照顧了，小女今日特來感謝古先生。」

  她將手中的竹籃遞出去，道：「這是我親手做的點心，希望古先生不要嫌棄。」

  古小武：「……」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眼前這位是林家的小姐林胭脂，她的弟弟，不就是之前跟顧簡書發生衝突的林子源？

  他剛來山海書院沒多久，都沒跟林子源說過話，哪兒來的時間照顧他？

  古小武不咸不淡地說道：「你找錯人了，我跟他不熟。」

  林胭脂非常尷尬，臉色紅通通的，又道：「我都向弟弟打聽了，先生是山海書院教習武術的，自然跟我家弟弟也是認識的。」

  古小武疏遠地道：「他退課了。」

  林子源並不在他的課堂上，現如今存留的書生，也就幾個富貴人家的小混混和顧簡書。

  林胭脂這下尷尬到臉都快要裂了，急忙又為自己找補：「那就當是我誤會了吧……不過，東西都已經帶來了，古先生就收下吧。」

  她原本在來找古小武之前，可謂是信心滿滿，畢竟論身份地位，論品貌才華，她肯定要比薛婉清那個村婦不知道出眾多少。

  她們林家雖然不算數一數二的人家，但也是出身優渥富貴，在城裡，那些富貴人家的少爺，紛紛想跟林家結親，她都沒願意。

  像古小武這種身份，一沒錢，二沒靠山的，被她看上，肯定做夢都要笑醒了，沒理由拒絕她的。

  然而，古小武卻依舊疏遠地道：「不必。」

  林胭脂完全愣在原地，古小武這是……把她給拒絕了？

  不給林胭脂反應的時間，古小武轉身離開，林胭脂趕忙攔住他：「為什麼？」

  「古先生可是對我有什麼不滿？」

  古小武眯了眯眼睛，明顯對她死纏爛打的舉動非常不悅，但還是保持著客氣：「我們不熟。」

  「那古先生跟薛婉清就很熟了嗎？」

  林胭脂諷刺道：「古先生可知道薛婉清是什麼人？一個嫁過人的破鞋，還帶著兩個孩子，你跟她走這麼近做什麼？」

  古小武掩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緊，但念在對方是個女人，他沒有發作。

  僅是淡淡地說道：「這跟你無關，還有……」

  他默了默，渾身散發著一股寒意：「我不希望聽到任何人詆毀薛娘子。」

  林胭脂被丟在原地，又急又氣，不甘心地跺了跺腳——

  又是薛婉清那個賤人！她一定不會放過薛婉清的！

  街上，薛婉清正在跟薛婉寧賣東西，不舒服地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噴嚏。

  是誰在咒她？

  她正清理著砧板，遠遠地，卻看到鄭天揚的身影，站在一家桃紅柳綠的青樓門口，可不就是杜四娘的秋霞苑？

  鄭天揚，他站在那裡做什麼？

  薛婉清心中疑惑，卻看到鄭天揚站在門口猶豫再三，還是邁步走了進去。

  薛婉清：「……」

  怎麼會這樣？鄭天揚不是個讀書人麼？這個世間，他應該在書院中上課啊，怎麼會去秋霞苑？

  想起昨天看到鄭天揚跟一個姑娘摟摟抱抱，站在村口的場景，薛婉清覺得，這個鄭天揚肯定隱瞞了什麼。

  薛婉清一邊擦著砧板，一邊往秋霞苑的門口看，不一會兒，就看到鄭天揚被秋霞苑的打手架著胳膊給丟了出來。

  打手扭著手腕，叫嚷嚷地道：「滾滾滾！沒錢來什麼青樓？連請思思姑娘喝杯酒水的錢都沒有，還想來我們秋霞苑？」

  另一個人則附和道：「我們四娘說了，你要是沒錢，就滾得遠遠的，別再糾纏我們思思姑娘，不然下次就打斷你的腿！」

  鄭天揚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拱手道：「兩位大哥，通融一下吧，我只要見思思一面，跟她說句話就好。」

  卻還是被打手們不耐煩地推開了。

  薛婉寧自然也注意到他們那邊的動靜，走向薛婉清問：「二姐，那不是大姐家的婆弟，鄭天揚麼？」

  薛婉清噓了一聲，冷冷一笑：「等著吧，大姐分家，擺脫那對吸血母子的機會來了。」

  「薛姐姐。」

  身後傳來女人的聲音，薛婉清轉過身來，竟然是高家的小姐高若心。

  高若心走過來，笑道：「聽說你在城裡做生意，我這幾天不得閒，孩子在家病著，就沒能來捧場看你。」

  「你那天給我們家送的肉丸子，味道很好，孩子也喜歡吃，這不，病才剛剛好，就鬧著要來吃你做的東西了。」

  薛婉清還納悶這幾天高若心去哪裡了，甚至擔心是不是自己做的肉丸子不好吃，所以高家那邊才一直沒動靜，原來是孩子生病了。

  她微微一笑，回答道：「高小姐，快請坐，你想吃點什麼，我馬上就給你們做。」

  高若心想了想，說道：「我聽管家說，你攤子上賣的涼皮也挺不錯的，就一碗涼皮和一碗肉丸子吧。」

  薛婉清哎了一聲，做好了給高若心端上去，小少爺坐在凳子上，咬著肉丸子，亮晶晶的眼睛都充滿了驚喜。

  高若心稱讚道：「不愧是薛姐姐的手藝，真好吃。」

  她轉向旁邊的丫鬟吩咐道：「去，回府中多拿些碗筷過來，我要給父親和母親也帶回去嘗嘗。」

  丫鬟領命退下，高若心又轉向薛婉清道：「薛姐姐剛來城裡，若是遇到什麼難處，儘管去找我就行。」

  「這個……」

  薛婉清猶豫了一下，說道：「確真有件難事，本想請高小姐指點迷津，但……」

  「又怕唐突了小姐的身份。」

  高若心微微一笑：「咱們是什麼關係，薛姐姐直說便是。」

  薛婉清坐在桌子邊，壓低聲音看向秋霞苑的方向，道：「小姐可看到秋霞苑門口的那個書生，我想知道他跟那位名叫思思姑娘的事情。」

  高若心畢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對於青樓這種腌臢的地方，自然是避之不及的。

  但高家以前跟杜四娘有些往來，對秋霞苑的事，自然也是知道一點的。

  「這個啊……」

  她握著手帕，清了清嗓子道：「我倒是聽人提起過，說秋霞苑的思思姑娘，跟一個書生好上了，那書生為她散盡家財，可杜四娘就是不肯放人。」

  「思思姑娘雖然不是秋霞苑的頭牌，但還算有些模樣的，杜四娘就讓那書生拿出五十兩銀子出來，給思思姑娘贖身，那書生至今都沒拿出來。」

  這麼說，這個書生就是鄭天揚？

  薛婉清簡直是無語了，合著鄭大山和薛婉雲累死累活地幹活，賺錢就是為了給他在秋霞苑見姑娘的？

  高若心似是看出端倪，試探地問：「薛姐姐為何突然對他們的事感興趣？」

  薛婉清回過神來，無奈一笑：「實不相瞞，這個書生是我大姐的婆弟，我大姐家不過是普通的農戶，平日裡省吃儉用，一家人勒緊了褲腰帶，供此人讀書，卻沒想到，他竟然跟秋霞苑的姑娘扯上關係，根本無心功名……」

  「真是豈有此理！」

  高若心怒道：「姐姐放心，你想知道更多事情的話，我想辦法幫你打聽。」

  薛婉清連忙道謝：「那就多謝高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