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人分三六九等

  帶著小推車和兩個孩子回家後，薛婉清開始整理今天的帳目。

  這時，負責賣粽子的幾個村婦也過來了，將今日的進帳交給薛婉清，薛婉清也給她們結了工錢。

  看著賣粽子這行越來越少的進帳，薛婉清皺了皺眉，看來沒個人看著還是不行。

  村婦向薛婉清匯報：「薛娘子，家裡的糯米和鹹肉也快沒有了，只夠包完明天的粽子，你看啥時候能再買啊？」

  薛婉清道：「現在天色還早，我等下就去集市上買點回來。」

  送走村婦以後，薛婉清去找古小武：「古大哥，能不能麻煩你陪我去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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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有些猶豫地說：「家裡包粽子的東西沒有了，做肉丸子和涼皮用的面也快沒了，我想去集市上買點回來，順便……」

  「給我大姐買點東西，我想去鄭家村看看她。」

  若不是去鄭家村，薛婉清也不想麻煩古小武，但鄭家村那邊人多勢眾的，她怕去了那裡會被欺負。

  身邊帶個男人，總歸是好的。

  古小武正在擦拭自己的劍，聞言，點了點頭。

  兩人推著板車，離開顧家村，到城裡買了米麵，又給薛婉雲買了點補養身子的雞蛋和肉。

  薛婉清把推車放回顧家村，就和古小武結伴去鄭家村看望薛婉雲。

  遠遠地，卻看到兩個人影，站在偏僻田地橋頭的位置，由於被玉米地遮著，若不仔細看，還真認不出來。

  薛婉清看了看，其中一個，竟然是鄭天揚。

  另外一個，則是一個年輕美貌的姑娘，就是穿著打扮俗氣風塵了點兒。

  倆人竟然光天化日地抱在一起，親親我我的，也不怕被人撞見了會尷尬難堪。

  在古代這種地方，尤其是鄉下里，哪家的姑娘還未出閣，就跟其他男子摟摟抱抱的？

  薛婉清在心裡納悶，鄭天揚怎麼會跟這種人認識？

  古小武見她偷偷摸摸地縮在玉米田地頭，瞄著橋邊的兩個人，也停下腳步站在旁邊等她。

  薛婉清意識到失態，急忙站直身體，尷尬地輕咳一聲：「哈哈……我好像看到了兩個熟人……」

  古小武也朝向橋邊看了一眼，道：「是熟人，一個。」

  畢竟是不光彩的事，這摟摟抱抱的，薛婉清覺得臊得慌，趕緊加快了腳步，避開古小武的視線。

  到達鄭家的家門口，卻又聽到裡面傳來鄭老太太的怒罵聲——

  「你個死丫頭！是不是想燙死我！」

  翠翠顫巍巍地端著碗，裡面盛著熱水，正要端給鄭老太太的時候，一不小心歪了，熱水潑在手上，燙的通紅，瞬間就哭了。

  鄭老太太揚起手：「你還敢哭？」

  這時，一個小男孩擋在翠翠的面前，奶聲奶氣地說：「奶奶，不要打妹妹了……」

  「哎呦，我的乖孫兒，奶奶這是教訓死丫頭片子呢！這種死丫頭片子，跟咱們又不是一家人，對她好有什麼用？早晚是要嫁人的！」

  跟面對翠翠的時候不同，看到自家孫子，鄭老太太的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條縫：「辰辰，你才是咱們家的男丁，是孫子，跟這個死丫頭片子是不一樣的！」

  鄭明辰疑惑地看了眼翠翠，咕噥地問：「是麼？」

  「當然了！」

  鄭老太太教唆道：「這女孩子家呀，都是別人家的媳婦，賠錢貨，嫁了人，被人使喚，在家裡，也把她們當成丫鬟就是了。」

  薛婉清真是無語了。

  這老太太真是惡毒，自己重男輕女也就算了，居然還教唆挑撥別人？

  她跨步走進門去，朗聲問：「老太太，你剛才說的啥？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試試？」

  鄭老太太一看到薛婉清，嚇得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色也陰沉下來：「你來做什麼？」

  翠翠哭著跑向薛婉清，抱著她的腿，哽咽地喊：「二姨……」

  薛婉清捏了捏她的小臉蛋，蹲下來道：「來，讓二姨看看你的手。」

  小孩子的皮膚又薄又嫩，被熱水燙傷以後，紅了一片，好在沒有起水泡。

  薛婉清給她用冷水沖了一下，又從路邊摘了點能治療燙傷的草藥包紮好，問：「翠翠還疼嗎？」

  翠翠搖搖頭，軟軟地說：「不疼了。」

  薛婉清轉向古小武，從他手中拿過小布包里的東西，說：「你看二姨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今天在集市上，她給兩個孩子買了點零食，給翠翠買了幾條發繩，發繩上綴著小花，正適合她這種年紀的小女孩。

  翠翠愛不釋手，甜甜地說：「謝謝二姨。」

  薛婉清問：「你娘呢？」

  翠翠說：「娘親下地去了。」

  薛婉清：「……」

  薛婉雲才投河幾天，居然讓正在病中的人下地？自己在家偷懶，使喚小孩子？

  她真是無語了。

  薛婉清笑了笑，說：「那翠翠和哥哥下地，把娘親叫回來，就說二姨來家裡了，好不好？」

  翠翠和鄭明辰跑開，鄭老太太卻不樂意了，板著臉：「現在天還沒黑呢，不趁著時間把地里的活幹完，叫她回來幹啥？」

  薛婉清淡淡地說：「我大姐怎麼說也有病在身，還是個弱質女流，你們家小兒子堂堂一個大男人，都能站著偷懶，我讓我姐回來招待一下客人怎麼了？」

  「你胡說！」

  鄭老太太怒道：「我兒那是嫌家裡吵，去清淨的地方讀書去了！」

  薛婉清：「……」

  要不是親眼看到橋頭上的那一幕，她還真以為鄭天揚有多用功，真的在清淨的地方讀書。

  這時，鄭天揚正好也來了，聽到兩人的議論聲，面不改色地說：「家裡這麼吵，還有兩個孩子跑來跑去的，我哪兒能靜得下心來？」

  「你……」

  薛婉清都快被氣笑了，正要揭穿她的謊言，卻被旁邊的古小武拉了一下。

  古小武對著她搖了搖頭，薛婉清這才收斂怒氣。

  也是，她今天來是探望姐姐的，不是來吵架的，不管鄭天揚是在外面讀書，還是私會佳人，都跟她沒關係。

  鄭老太太看著她手中的東西，別說，薛婉清出手就是大方。

  來走個親戚，帶來了兩匹布，一包雞蛋，兩斤豬肉，還有兩袋紅糖，這可是平時吃不到，用不著的好東西。

  鄭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吩咐道：「天揚啊，你看人家好不容易來一趟，就是咱們家的客人了，還帶來這麼多好東西……」

  「你把這雞蛋和豬肉拿到我屋裡去，還有這兩匹布，等娘有空了，裁剪裁剪給你做一身新衣裳，這紅糖……」

  她想了一下，道：「就放你屋子裡就行了，你讀書用功，熬眼傷身體的，若是覺著累了，就泡點糖水喝，醒醒神。」

  鄭天揚哎了一聲，上前想從古小武的手中接過東西。

  然而古小武站在原地，就像一座大山似的，他用力拔了一下，也沒能從古小武手裡把東西拿過來。

  鄭老太太臉色一變，質問：「薛婉清，你是什麼意思？」

  薛婉清嗤笑一聲，說道：「不好意思啊，這些東西，我是拿給我大姐的。」

  「這兩匹布，是留給大姐和兩個孩子裁剪衣裳用的，紅糖啦，雞蛋啦，都是給我大姐補養身子用的，畢竟我大姐身子不好，想來……」

  她頓了頓，說：「你們鄭家也不會給我大姐買點什麼東西補養的吧？」

  鄭天揚覺得難堪，退到一邊咕噥道：「大嫂和兩個孩子平時又不出村子，整天灰頭土臉幹活的，要新衣裳有什麼用？」

  「鄉下人，能吃什麼好東西？」

  他瞥了古小武懷中的東西一眼，道：「什麼人有什麼樣的命，還真當自己是城裡的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