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獻殷勤

  「知秋，我也不想看到媽遭這份罪，可你知道的，我跟你二嫂編了半輩子的竹編，掙的一點錢都拿來供黃昭黃文讀書了。

  黃昭眼看著都20出頭，連個對象都沒有，還不是因為沒錢。

  黃文這馬上就高三了，學費還差著一大截呢，我跟你二嫂手裡頭實在拿不出錢來啊。」

  「二哥，你看能不能跟二嫂的娘家那邊借點？」

  彭芳暗暗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的開了口，「小妹啊，三五十塊的呢我倒是能厚著臉皮朝娘家開開口，可媽那腿，這點錢也抵不了事啊。」

  

  「二嫂，你能不能多借點，最好是有個一百來塊，醫生說了，媽的腿想治好，保守要五百，剩下的我再找其他人想想辦法。」

  「多借一點？」

  彭芳「啪」的放下筷子，皮笑肉不笑的回嗆：「你說得倒是輕巧，張口就借一百，大家都是土裡刨食的窮苦人，哪有這麼多閒錢借給外人。」

  黃建國也開口勸黃知秋打消念頭，「知秋啊，照我說，媽也這麼大歲數了，還能活幾年呢，就算真把腿治好了又能怎麼樣呢？還是別折騰了，聽天由命吧。」

  任憑黃知秋把嘴巴都說幹了，黃建國和彭芳兩口子都一個態度。

  要錢沒有，借錢免談。

  從黃建國家出來後，見黃知秋沮喪不已，雲茉忍不住出聲安慰。

  「媽，你不用太擔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把外婆的腿治好的。」

  女兒的懂事和孝順讓黃知秋稍感安慰，她勉強打起精神，「走吧，咱們去你三舅家看看。」

  「好。」

  日頭越來越高，天也越來越熱，可行走的方向卻離村子的方向越來越遠，雲茉有些慌了。

  「媽，三舅舅家住在哪啊？」

  「住在鎮上。」

  啥？

  雲茉腦袋就像被人敲了一棍子似的嗡嗡響，「媽，我們不會是要走著去鎮上吧？」

  黃知秋有些奇怪的看她，「不走著去你想要怎麼去？」

  「……」

  雲茉快哭了，「20里的路呢，靠兩條腿，要走到什麼時候啊？」

  「走快一點的簇，2個半小時就能到。」

  看出黃知秋是認真的，雲茉差點沒當場昏過去。

  「難道去鎮上只能走路，就沒有別的法子嗎？比如坐摩托車什麼的。」

  看著女兒白皙的小臉被太陽曬得通紅，黃知秋臉上浮起淡淡的愧疚和心疼。

  她剛想安慰女兒一番，身後忽然有摩托車的轟鳴聲傳來。

  母女倆不約而同的回頭望去。

  巧了，騎摩托車的人正好是昨天送雲茉回村裡的陳斌。

  陳斌也認出了母女倆，緩緩把車停在兩人面前，笑嘻嘻的打招呼。

  「秋姐，你們這是去哪啊？」

  黃知秋：「去走親戚。」

  雲茉：「去鎮上。」

  聽到母女倆的回答，陳斌立刻邀請兩人上車，「走，我捎你們一程，我也要去鎮上跑活。」

  黃知秋下意識拒絕：「你的好意心領了，不用了，你忙吧。」

  「哎呀，沒事，反正空車也是跑，昨天黃大爺拿了兩隻筲箕給我，我都沒給錢，正好就當車費了，上來吧。」

  昨天給你筲箕抵車錢的時候，你可不樂意得呢，現在倒是殷勤。

  雲茉默默腹誹了一句，雖然能看出這姓陳的對自個親媽有點想法，可雲茉也顧不上矜持了，真要走20里路去鎮上，她的腿會廢掉的。

  「媽，我們就坐車去鎮上吧，就當照顧陳，陳哥哥的生意。」

  雲茉本來想喊叔叔，可這樣陳斌就跟黃知秋同輩了，於是改口喊了哥哥，這樣陳斌就比黃知秋矮一輩了。

  黃知秋有些猶豫。

  一方面，她知道女兒長在城裡，嬌生慣養，吃不了走遠路的苦。

  可另一方面，她一個單親媽媽，並不想跟陳斌這種大齡單身漢過多接觸，怕傳出風言風語。

  雲茉是來自21世紀的靈魂，並不能體會黃知秋避嫌的心情，軟著嗓子央求了幾句，終於讓黃知秋鬆了口。

  坐車就是比走路輕鬆多了，就連顛簸都讓雲茉覺得沒那麼難以忍受。

  才半個小時不到，母女倆就到了鎮上。

  在黃知秋的一再堅持下，陳斌最終只象徵性的收了兩塊錢的油錢。

  「秋姐，我一般就在車站附近攬活，你們要是回去要用車就來找我。」

  「好的，麻煩你了。」

  「客氣什麼，鄉里鄉親的，互相照應都是應該的。」

  等陳斌騎著摩托車走遠後，雲茉隨口問道：「他也是咱們村裡的嗎？」

  「不是，他住在上村，咱們那裡是下村。」

  「那他叫什麼呀？」

  「陳斌。」

  「那他結婚了嗎？」

  「還沒。」

  「他今年多大了啊，還沒結婚？」

  「不太清楚，應該不到30吧。」

  得知陳斌的真實年齡後，雲茉有些驚訝。

  可能是風吹日曬的原因，陳斌看起來有些顯老，她還以為有30好幾了，結果還沒到30。

  這個年代並沒有後世那麼開放，姐弟戀還是很受世俗考驗的，而且黃知秋可都37了，比陳斌大了不止一點點。

  想著，雲茉忍不住細細打量自家老媽。

  雖然已是中年，但皮膚白皙光滑，沒有一條皺紋，更沒有難看的曬斑雀斑，花布衫下的身段勻稱苗條，兩人這麼走在一起，一點也不像母女，反而像是姐妹。

  也怪怪不得陳斌對自家老媽大獻殷勤。

  —

  母女倆走到黃建業家的小院外，發現院門是被鎖上的，顯然家裡沒人。

  「你三舅舅應該做工去了，我們去酒坊找他吧。」

  「好。」

  來到酒坊門口，黃知秋托人幫忙把黃建業叫了出來。

  「阿姐，你怎麼來了？」

  黃建業一邊拿汗巾擦臉和脖子，一邊打量雲茉，「這是誰啊？」

  「這是茉茉，從江市來找我的，昨天才剛到。茉茉，叫三舅。」

  「三舅。」

  「嗯。」

  黃瑤不是黃知秋親閨女的事，黃建業自然是知道的，在黃瑤跑了後，他還托人找過，不過沒找到人就是了。

  可能是初次見面的緣故，黃建業對雲茉的態度談不上多熱絡。

  「阿姐，你來是有什麼事嗎？」

  黃知秋把手裡的糖遞過去，「就是帶茉茉過來認認人，這是茉茉買的糖，你拿回去給黃英黃金姐弟倆吃吧。」

  「行，那我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