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聚會 2

  卡列多一滯，還想繼續說下去，馬上就被傑西扯開話題聊起其他話來。看得出來，幾人都懶得知道加隆和艾菲的名字，只是從兩人身上穿著的服裝檔次就能看出他們的層次不是一個圈子。

  魏瑪這時才走上宴會廳中央的平台上，高聲宣布宴會開始，讓大家吃好玩好。所有年輕男女們頓時都高舉酒杯或者果汁輕笑起來。又說了一些感慨的話，魏瑪才從台上下來回到卡列多這邊來，換成了樂隊上去。

  「對了。維斯加才從金地利回來，飛機路過淮山這邊，要來休息一下，今天我舉辦宴會也把她叫來了，一會兒她就開車過來。估計現在正在路上，等會吃完東西我們一起去接她。」魏瑪喝了口杯子裡的血漿酒。

  「一會兒就去？」卡列多皺起眉，「我這兒還有朋友在...」

  「有什麼關係，我去給他們說說就可以了。讓他們單獨回去就好，我們這圈子很多年沒一起聚一次了，這次機會難得、」

  「要不叫他們一起去吧，大家都是我的朋友，相互也能認識一下。」卡列多踟躕著說。

  魏瑪臉上的微笑里閃過一絲不以為然。

  「卡列多，今晚我希望就是我們這些老朋友一起聚聚，還是不要讓其他人摻雜進來為好。」看著卡列多有些猶豫，他繼續說道，「你以前不是最喜歡維斯加麼？現在她好不容易來一次，你連接都不去接？再說我們的車只有四輛，也沒有他們兩人的位置。」

  「好了，別掃了大家的興。你要是不好說就我來。」

  

  卡列多有些沉默了，他忽然有些後悔邀請加隆和艾菲一起來參加宴會，他沒想到多年不見，曾經崇拜的魏瑪大哥已經變得有些看不懂了......一時間以前心目中的那個完美形象慢慢淡化下來。但不管怎麼說，魏瑪和他都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我...一會兒看情況吧。」他低聲回答，還是有些猶豫。

  魏瑪皺了皺眉，臉上的微笑慢慢沉下來，他拍拍卡列多肩膀。「你自己考慮一下吧。」

  加隆和艾菲一進門就分別在宴會廳里的餐桌邊轉悠，吃著東西。

  宴會上除開卡列多，兩人不認識其他任何人，而且還不時有新人不認識的走進來。進來的都是年紀十七八歲的少男少女，一進門就有朋友迎上去說說笑笑。

  只有兩人一個人都不認識，看著人家談笑風生，各自聚成一個個小圈子聊天。不自覺的就有種自己很多餘的感覺。

  「放不開就乾脆吃東西算了。卡列多現在被纏住了走不開，不可能讓他放著那麼多朋友不陪，就陪我們兩個吧？」這是加隆低聲對艾菲說的話，自己拿起餐盤去遠處夾菜了。

  確實感覺自己就這麼呆站著很不自然，艾菲不自在的走草餐桌前，拘謹的學著其他人的樣子端起餐盤，小心翼翼的用勺子舀著碗裡的湯水喝。

  在場的其他人，除了她和加隆之外，其他人都是非富即貴，加上華麗輝煌的宴會廳異常刺眼。

  相比起來，她身上不到兩百塊的連衣裙和一百塊左右的靴子，在小廳里都顯得異常顯眼，格格不入。就是餐桌上這些隨意擺放的食物，很多都是她在商場裡見到過的名貴食物，隨意一份菜式就要比她身上的衣服打扮加起來還有貴很多。

  噗嗤..

  忽然旁邊傳來一陣輕微的笑聲。

  「妹妹，那個湯不是用來喝的，是用來漱口的。」邊上一個年輕女孩忍不住笑出聲來。

  艾菲聞言，頓時臉上一紅，差點被嗆到，趕緊放下餐盤拿起紙巾擦乾嘴。

  「我...我可能看錯了吧..」她連脖子都徹底紅成一片，低頭不敢看對方的臉。

  「那湯盆這麼明顯啊...你不會是從來沒遇到過餐前的漱口湯吧？」那女孩又是一陣嬌笑，邊上走來另一名少女，兩人嘀嘀咕咕一陣後，頓時也跟著捂嘴輕笑起來。

  艾菲站在原地，低著頭，臉頰和脖子都是紅成一片，她只感覺渾身發燙，站在地毯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有什麼關係嗎？漱口湯難道有毒就不能喝？」加隆從一邊走過來，微微皺眉道。

  他一身幾百塊錢的衣服檔次，卻絲毫沒有半點拘謹，在他眼裡，在場的這些年輕男女不過都是一隻只隨手可以捏死的小雞仔。殺了人之後，他再看其他普通人時，心態和角度也有著完全不同的變化。特別是在這個世界殺人居然沒有多大危險，這一點讓加隆心態隱隱穩定下來，對於力量之外的東西越發看得不重要。

  「不過就是漱口湯而已，我也喜歡這么喝。很好笑麼？」加隆用自己的湯碗舀了一瓢漱口湯大口喝下去。漱口湯味道有點甜，還有點薄荷的氣味，喝起來並不難喝。

  「沒關係沒關係...」那女孩看到加隆一臉自然，倒是不好意思多說下去，神色曖昧的看了兩人一眼，「你們繼續，繼續....」兩個女生慢慢走開，離開的時候沒走幾步又忍不住輕笑起來。

  加隆皺眉看著兩人走遠，這才看向身後的艾菲。

  「好了，別管其他人怎麼樣，自己想怎麼弄就怎麼弄。」

  艾菲沉默的點點頭。

  「要不我們去和卡列多說下，我們先回去算了。這地方裝修不錯，就是人差了點。」加隆神色自然的聳聳肩。

  看著艾菲只是點頭，面頰羞紅得抬不起頭，加隆無語的轉身朝卡列多方向走去。

  卡列多正和一個明眸少女聊著天，有一句沒一句的，大多都是少女主動提出話題，而卡列多反而有些敷衍的味道。看到加隆走過來，這傢伙果然站不住了。

  「我先去看看我朋友那邊。他過來找我可能有點事，先失陪了。」他正好找到藉口走人，丟下一句話便直接往加隆這邊走。

  呼...

  兩人剛湊到一起，卡列多便長呼一口氣。

  「看到沒，那個暗金色披肩發的美女就是我訂婚的對象，你感覺如何？」

  「還行吧，不是很不錯麼？」加隆疑惑道。

  「就是太不錯了...對比起來感覺我自己好沒用....」卡列多一臉挫敗感。

  「好了，我過來是想和你說一聲，艾菲和我想先回去了，你就多陪陪這些朋友就好。」

  「我還想把你們介紹...」卡列多話沒說下去，沉默了下，「那..我送你們。」

  「不用，我們自己就行，我先送艾菲回去，我自個兒倒是天天晚上跑步，都習慣了。不過今天晚上你不該叫我和艾菲一起來。你說對吧？」加隆聲音慢慢沉下去。

  卡列多臉色的表情也漸漸沉默下來。

  「我倒是沒問題，艾菲家境你是知道的，她家裡比我都要差很多，屬於學院的學習特優生招入的，到這種場合不緊張才怪，剛才還出了把漱口湯當湯水喝的丑。她一個女孩子。」

  「怪我。」卡列多低聲道，「我本來以為就是幾個人隨意聊聊，不會很麻煩。沒想到場面範圍會弄這麼大...」

  「也不怪你，你也是一片好意。好了，我們就先走了，你好好玩。」加隆拍拍他肩膀，不再多說。後者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說出口。只能看著加隆回到艾菲身邊，兩人一起，安靜的從小廳門口走了出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們。除了他自己。

  加隆艾菲兩人出了酒店，走在車流穿行的街道邊，順著人行道慢慢往郊區方向前進。

  艾菲出了一次丑後頓時變了個人似的，沉默寡言起來。一路上一句話都沒說。

  「沒什麼大不了的，不要把其他人的眼光看得太重，過了今天他們和咱們也沒多少交集，大家互相也就慢慢淡忘了。」加隆在一邊安慰。「也別怪卡列多，那傢伙就是腦子遲鈍，根本不會預料到會出現這種情況。」

  「我沒怪他。」艾菲整理了下自己的紅色馬尾，「是我自己沒見識鬧出來的笑話。為什麼要怪別人？」

  「別多想。」加隆拍拍她肩膀，「你還是你，和以前一樣，別因為這點小事就影響到自己心情。」其實他這些天在市里到轉悠，偶然間發現了艾菲的秘密。

  這個倔強的紅髮少女家裡大人就只有一個病重的母親，另外一個妹妹一個弟弟都需要她照顧，家裡父親賭錢欠了一屁股債然後逃跑了，就剩下她一個人慢慢償還。還好作為聖鶯學院特優生，每年都拿獎學金回家補貼家用，再加上下課放學後去打零工賺些錢，這才加起來勉強足夠維持弟弟妹妹的學費錢和母親的治病錢。

  這個女孩其實一直都是在努力堅持著，對於其他學生而言，學校學習可能是機械厭煩的，但對於她來說卻是難得輕鬆的時間。

  「好了，別消沉了...」加隆正要說話，忽然眼神一凝，視線餘光陡然閃過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猛地閉上眼收回目光。「走吧，早點送你回去我也該回家了。」

  「不用了其實，我一個人回去就行的，不用你送。」艾菲搖頭道，下意識的，她忽然眼神閃爍了下，用一種懷疑的眼光看了加隆一眼。「你自己回去吧，我一個可以的。」

  加隆也看出來她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家的情況，正好他也有點事情需要處理，倒也點點頭。「那你自己注意些吧，直接回家就好，別在外邊逛久了，可能不安全。」

  艾菲默默點點頭，順著街道路口往左拐去。

  加隆站在後面看著她離開，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拐角處，他才扯了扯衣領，朝著街邊黑乎乎的一條巷子走去，不多時便鑽了進去消失在陰影里。